周沁从二丫的记忆里知道那天不到十二岁的三丫很生气，红着眼睛问二丫:“二姐，你倒是说啊，这孩子到底咋回事？我不相信娘说的，你去外婆家之前，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我咋不知道你被谁骗了？”

二丫想着跪在她面前求她的大姐，哭着劝她帮帮她大姐的外婆，哭闹着说不帮她大姐，就是要逼她大姐去死，要她娘活不下去的娘。

钱氏说二丫如果不认下大丫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要逼死大丫，说逼死大丫就是她的命，说二丫不孝。

三个姊妹中，大丫最得娘喜欢，夸的最多。三丫性子很直，总爱和大丫对着干，娘也骂的最多。她总觉得娘最不在意她，她对娘来说是多余的，不然为什么不夸她也不骂她。

二丫不想娘说自己不孝，答应了那个无理的要求，那天娘很高兴，夸了她很多。说她长大了，说她懂事了，说她知道友爱姐妹了，说她是娘的小棉袄……那天二丫真的很开心。

听着三丫的质问，想着娘夸她的那些话。想着娘说过，既然认下了大丫的孩子就不能反悔，不然她就不认二丫这个女儿。

看着娘略带暗示和威胁的眼睛，二丫始终没有开口解释。

那天三丫看到了娘和二丫之间的眉眼官司，狠狠的瞪着她娘，质问为什么这么对二姐。被娘狠狠的打了一顿。

以前钱氏要打三丫，还没等棍子落下来就跑了，边跑还边嗷嗷哭。

那天三丫没躲也没哭。就直直的瞪着钱氏。直到老粗的棍子被打断，三丫也一声没吭。

打那以后三丫很少和二丫说话，但是会跟说二丫坏话的人打架，会帮着照顾二丫的“女儿”妮儿。

直到大哥要娶媳妇进门，大嫂娘家不同意二丫在周家住，说晦气，说怕对她们女儿女婿有影响。直言，二丫不离开周家，两家的亲事就作废。

过了年，开了春，妮儿四个多月的时候，二丫就被周家分出来了。带着两件旧衣服，一床硬的打结的被褥，一副碗筷，十斤粮食，三十文铜钱，住进了简单修补过的老屋。

周沁打开手里的叶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七个不大的野鸡蛋。心里五味杂陈。

“娘，小舅舅又给我们送好吃的了吗？”妮儿奶声奶气的问道。

“嗯，晚上给你煮野鸡蛋。”周沁把野鸡蛋放进厨房的空陶罐里。

原来的周二丫和妮儿也一直都是一天两顿饭。今天早饭也吃的确实挺晚，周沁也不打算做中午饭了“妮儿，走我睡午觉去。”

“嗯，睡觉觉。”

……

三丫和周涛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大丫要回去了，母亲正拿了两个鸡蛋就往大丫菜篮子底下塞。

大丫看到并肩说笑着回来的二人:“三丫，小涛你们回来了，我给你们拿了你们爱吃的青菜，让嫂子煮给你们吃。

李氏:就你带回来的那点青菜，烫一烫都不够你自己吃的。刚才还说那是孝敬婆婆的，这会就是给小姑子和小叔子的了……

三丫看着菜篮子里装的满满的青菜，和没长大的黄瓜，茄子，豆角。还有母亲正往里塞的鸡蛋。意味深长的说:“大姐你记错了，我和小涛不爱吃青菜，我们爱吃鸡蛋。”鸡蛋二字咬的很重。

大丫有些尴尬“我，那大姐下次给你……”

三丫:“不用了，反正你下次也记不住，别假惺惺的。我也不稀罕。小涛走，咱们把野菜洗了晚上好吃，不像某些人，专门回娘家拿菜。还好几个鸡蛋，也不怕噎着。”

周涛:“哦，大姐你慢走啊，我去洗野菜了。”心里却想着，还是三姐说的对，那野鸡蛋拿回来没准就得都进了大姐的肚子。

大丫:“娘，你看看三妹妹。”

钱氏拿起旁边立着的小棍子就冲三丫招呼过去:“你个背时的娃儿，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大姐回趟娘家还惦记着给你带好吃的，还把你给得罪了？让你不会说话，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来啊，你打呀，我又没说错，我就是喜欢吃鸡蛋不喜欢吃青菜。”三丫边跑边喊。

“啊奶奶救我，我娘要打死我了，阿奶救我……”

李氏:……

周涛:又来了

周大丫:小贱蹄子，等着，我肯定让娘也给你好好挑个夫婿，和你的好二姐作伴去吧。

周老奶奶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几人的对话。进了院子手里的拐杖在地上墩的啪啪响:“干嘛呢？干嘛呢？一会儿不在家就要翻天了。钱金珠你给我住手，我周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打死打活的。”

说完钱氏又斜眼看了看周大丫:“没事就赶紧回去，别总往娘家跑，让人说我周家不会教女。”也不管大丫啥心情径直回了屋。

三丫看着老实下来的娘，白了眼周大丫转身跟进了奶奶屋。

周大丫气的眼睛通红:“娘，这些菜……”

“给你的你就拿着。三丫就那德行，回头我再收拾他。走，娘送你回去。”

钱氏抱起起金宝:“你呀，下次自己回来就别带金宝了，让他奶奶看会儿，一路抱着怪沉的。等他走路利索了再带回来。”说着和大丫一起出去了。

三丫献宝一样把一个叶子包的东西递给徐氏:“奶，看我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徐氏缓缓打开叶子露出两个烤过的蛋“捡着野鸡蛋了？”

“嗯，小涛捡的我烤的，快尝尝好吃不？”

徐氏促狭的说道:“我不吃，你和小涛，你们自己吃吧，因为个鸡蛋你都差点被你娘打死了。”

三丫:“奶，你明知道她没打着我，我就说喊着高兴的。再说了，我和小涛都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徐氏明知故问:“一窝子野鸡蛋就四个？”

三丫:“奶，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不是四个能咋的，多的让小涛给那个蠢的送去的，看她瘦的那样儿，看着就生气。”

徐氏在三丫头上敲了一下:“什么蠢的，没大没小，蠢是你能说的，那是你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