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厅副厅长胡中明主动请缨，带队来到洱源县，当天下午就进驻了财政局，对全县政务性债务展开全面调查，用实际行动支持王鸿涛的工作。

纪委监察一室主任钟洪山则对洱源县近五年的重点项目展开调查。

一时间，洱源县风声鹤唳，各种传闻不绝于耳，普遍共识，县委书记刘灿不听省委招呼，估计要完蛋了！

而县长刘宝全则是全力配合两个工作组，并主动说明问题，他并没有在上报台账上签字，原因就是台账不实。

在祥云县，审计厅经济责任审计处处长施明阳同样对进驻财政局，工作组15个人分别赴各部门、各乡镇调查核实。

祥云县的清欠台账两个主要领导都签了字，所以责任同等，都接受了纪委的问询，包括分管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同样在调查范围。

整个大理市懵了，没想到这次省委的动静如此之大，简直前所未有，原因仅为“不老实”！但是作为基层领导，工作历来如此呀？都要这么认真，随便上级的一纸文件下来便兴师动众，哪有那么多的人和精力去应付？

但是，现在任何借口都是苍白无力的，市委书记赵瑞君从省委火速返回后，和市长夏文勇连夜召集各县区一、二把手，召开清欠整改专题会议，唯独缺少了洱源和祥云两县，大家知道，他们这次能不能过关还两说。

会上，市委书记赵瑞君下了死命令，全市各县区要提高政治站位，严肃、认真、细致的对待此次清欠排查摸底工作，必须如实把全市的政府性债务上报省委，任何人胆敢弄虚作假就地免职！

赵瑞君说：“同志们，今天去省城，我是拍着胸脯向王书记保证，大理不会遗漏任何一笔政府欠款，保证底数清。这是王书记亲自抓的一项重要工作，旨在减轻政府负担，提升营商环境，任何人不得打马虎眼。把你们的台账都拿回去，两天内，重新上报市委，必须党政一把手同时签字，对自己上报的数字高度负责！如果下次还有谎报、瞒报、漏报现象，省委在处理我之前，我保证先把你们处理了！”

市长夏文勇同样给参会领导们下了死命令，要把清欠工作当成当前头等大事来抓。

第二天，省纪委、省委督查室、省审计厅进驻大理两县的消息在全省各市、县传的沸沸扬扬的。

收到消息后，所有的市委书记、市长做出了一致的举动，立即拦下了准备上报省委的清欠台账，马上核实数据，重新开展清欠台账底数摸排工作。

三个重磅工作组的进驻，摆明了是要收拾他们，谁敢顶风作案？拿自己的乌纱帽当儿戏？更何况，你欠多少钱，省委大体知道，完全没有必要欺瞒，不敢如实上报只能说明自身存在问题。

仅仅在审计厅进驻洱源县的第二天，全县政府性债务就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因为县长刘宝全刚刚整理完全县的债务，在他的帮助下当然事半功倍。

同时，省纪委也掌握了一些线索，在三月初的一次全县人事调整中，县委书记刘灿对此违反干部任用原则，超常规使用干部，比如镇长直接调整为政府办主任、县直部门副职直接下乡镇担任党委书记、有人三年内三次调整工作岗位等等，严重破坏了洱源县政治生态，传言他还大肆收受贿赂。

如果组织坚决拿下你，找一些问题简直不要太容易，纪委这次下来的使命就是两个字：拿下！所以，小问题可以无限放大。掩盖问题、隐瞒实情，渎职这个罪名刘灿是无论如何不能逃脱。

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祥云县，两个工作组是同时下来，承担的又是省委书记的重托，必然会争分夺秒、尽力而为。

所以，调查组下来的第二天，问题便反馈到省委。

王鸿涛召集了省长雷健峰、省委副书记李刚、省纪委书记曲少波、省委组织部长李洪建，商议后续处理事宜。

这是一把手来滇动的第一把刀子，大家当然不会拂了领导的面子，都义愤填膺的表示要从严从重查办，否则人人都敢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以后的工作没法开展。

于是，王鸿涛指示纪委，查一查洱源县委书记、祥云县委书记、县长的经济问题，一旦有线索，立即实施双规！

同时，王鸿涛指示副书记和省委组织部，要尽快物色合适的人选，配强两县的领导班子，要在疫情防疫中表现优秀的领导干部里选拔。鉴于此次洱源县长能够坚持原则，没有和县委书记同流合污，可以考虑他担任县委书记一职。

省委书记想拿下几个县委书记、县长，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而此时，洱源县委书记刘灿悔恨交加，一念之差可能会让一辈子的努力付之东流，晚节不保！他实在想不通，就谎报、瞒报而已，省里用得着来这么大的动静？杀人诛心呐！

但是，他又无能力为，虽然没被限制人身自由，但是省纪委已经明确要求他随时接受问询，而且市里的领导已经通通不接他的电话，省里的那群“哥们”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让刘灿深深感受到了两个词的含义：“酒肉朋友”“墙倒众人推”！

但是，还有一个词他很快就能体会，叫做“落井下石”！

这两天的动静让洱源县的干部群众拍手称快，自从这个县委刘灿来了以后，用人方面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想用谁就用谁，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领导干部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花钱找人。而且，全县上下都知道，洱源的债务80%都是他欠下的债，让洱源扛起了沉重的负担，就这样下去，二十年都还不清债务。而且瞧瞧他搞得那些项目，哪一个不是形象工程、面子工程？

于是，在工作组进驻洱源的第三天开始，关于县委书记刘灿的举报信满天飞，给纪委专案组递上了一把锋利的刀。

同样，在祥云县进展同样顺利，纪委已经进入了办案状态。而且祥云县的情况更为严重，很多县级领导和部门都和县委书记杨伟以及县长马红兵有牵连。

6月1日，按照时间节点，各市重新上报了清欠台账。

拿到数据后，王鸿涛比较满意，各市一般性债务累计为6125亿元，其中1253亿为有分歧欠款，无分歧欠款为4872亿元，最起码比省委掌握的数字大，这才是正常现象。

王鸿涛和省长雷健峰、副书记李刚商议，4872亿元的有分歧账款，今年必须清偿50%以上，也就是到12月底需清偿2436亿元。这是上级下达的清欠要求，只不过滇省成为全国上报清欠数额最大的省份，而且是第2名——第8名的合计数。

由此可见，其它的省份数据的真实性。据说，领导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唯独表扬了王鸿涛。

省长雷健峰表示担忧，说道：“书记，如果各市把财力都用来清偿债务，‘三保’以外的各项工作可能会陷入停滞，无力搞建设，滇省的GDP、财政收入、固定资产投资等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我觉得50%的比例有些高了。债务的形成有其历史原因，有些市县的债务是历任领导累计下来的欠款，我们滇省不是特例，而是全国的普遍问题。即使年底还款达到20%，滇省的还款数额也在全国前列，能向中央交差。”

王鸿涛摇了摇头说：“债务问题不解决，滇省会一直负重前行。如果我们不重视，总有一天庞大的政府债务会彻底压垮政府。哪怕是现在，尤其是县、镇，债务问题已经造成了严重的信任危机。欠钱不还是什么行为？是老赖！一边当着老赖，一边还吆五喝六的管着大家，能管的住吗？自身不正何以正人？2436亿元，这是年底必须完成的任务，滇省得轻装上阵！2436亿元，我解决一半的资金，让各市县筹措一半的资金，那就是1218亿，勒紧一下裤腰带还是能做到的！把欠的债还了，把威信树立起来，在谈发展！

健峰同志，我这不是搞一言堂，政府债务已经是一个社会性问题，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至于你担心的GDP，这2436亿元需要办税票吧？需要在滇省流通、消费吧？我敢保证，最少能创造5000亿的GDP，财政收入也不会少多少。至于固投，这次中央给了6000亿的项目，仅光伏和86显示器生产线项目就高到2000亿元，完全不用担心。

下一步，我们的重点任务就是招商引资，我们的目光要往外看、往远看，要大力发展支柱产业，不能只盯着省里这点东西。”

雷健峰说道：“书记说的有道理，那就让大家过紧日子。其实，把债务清偿掉，谁都知道是好事。书记那里有950的基金，政府这边再挤个二百亿吧！”

王鸿涛笑着说：“不用，你把政府那摊子照料好就行了，不要影响到省政府的正常运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万一没着落我再和你商量。”

然后又对叮嘱纪委书记曲少波，两县的案子要速战速决，深挖贪污腐败线索，全力追讨贪污受贿资金。

省长雷健峰好像明白了，原来书记打的是这个主意，还差近300亿，难道真的打算从反腐上下手？

雷健峰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300亿，那得拿下多少人？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