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小时候和同学打架，还是我帮你在你妈面前遮掩，还有你尿裤子的那回……”沈青山说了一些只有两人才知道的回忆。“知子莫若父，我这么多年没和你联系，你当然觉得我已经死了，会伤心。

至于活过来，本来就莫名其妙的。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死定了，谁能想到死里逃生。

我的工作需要保密，你就别问了，更不要找我的踪迹，这样会暴露我的存在，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是我爸，只有我爸会这么骂我，这老头子他还活着，还活着……”沈泽洵激动的跳了起来，与白楠击了个掌，又跳到沙发上蹦了两下，最后手舞足蹈的去小花园跑了一圈。

沈青山就站在沈泽洵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的看着他从绝望到兴奋，眼中满是不舍。

“以后若是有时间，可以远远的过来看他一眼，但千万别让他知道，和恶魔为伍的人，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余凉提醒他。“最重要的一点……”

她转过身，直直的看着身旁的沈青山。

“你体内有我的魔气，而且是深渊中最精纯的魔气，必须随时保持你的正义之心不被侵蚀，否则，屠龙少年终成魔龙……

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后悔，我就收回魔气，你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不用再进入惩罚世界。”

“不了。”沈青山不明白余凉说这些话的意思，或许是对自己的考验，他坚定的摇摇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不要犹豫，立即杀了我，我情愿体面的死去，也不愿成为那一头龙。”

“纵观人类的历史中，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余凉望向还在发疯的沈泽洵，大悲大喜过后，精神受到刺激，这样的举动倒是很正常。“曾经，也有很多人与恶魔签订过契约，他们的初衷一开始都是好的，后来慢慢被魔气侵蚀，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类人。”

这也是历史上很多人，他们从一开始的好官、好人走向毁灭的过程。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总归此刻我脚下走的路，是我自己决定的。”

余凉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沈青山离开了别墅。

“你还想去见谁？”

两人飘在城市的上空，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此刻已经是夜晚，霓虹灯晃得人不怎么真实。

沈青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怀念。

“人间啊，真的很好，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守候。”

“对你来说，是久违了。”余凉随便找了一个高耸的楼顶，坐在天台边，双脚在空中晃呀晃。

“既然已经与你签订了契约，那个身份已经不适合我了。”沈青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曾经的照片，在手里摸索许久。“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吧，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余凉听到沈青山报出来的名字，有些意外，想了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两人来到一间单身公寓，此时的沈正飞正要睡下，莫名的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也是你儿子？我怎么没听沈泽洵说过，他还有个兄弟。”余凉想到自己好几次找这个人帮忙，突然有些心虚。

“不是我儿子，是我大哥的儿子。”沈青山走过去，摸了摸毫无知觉的沈正飞的脑袋。“我大哥、大嫂也是警察，在一次行动中双双牺牲，这孩子就一直养在我这里，和沈泽洵那混小子一起长大。

后来，沈正飞继承了父母的遗志，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而我家的混小子，就不行了。”

余凉瞥了一眼沈青山，看似在贬低儿子，实际上每提到一次沈泽洵，他的眼里都有亮光闪过，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儿子一事无成。

她不想再听这位老父亲提到儿子，立即换了个话题。

“话说，我之前审判的时候，还麻烦沈正飞帮过不少的忙。”

“没事，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不用怕他累着，我们沈家的小伙子，天生抗累。”沈青山表示不是什么大事。

余凉：……

“我的意思是说，我好像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用手机，把要说的话发给他。”

“咳咳……”沈青山老脸一红，匆匆从余凉那里拿来了号码。

“我是你小叔，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正准备关灯睡觉的沈正飞，收到了手机发过来的信息，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这年头，骗子骗到警察的身上，我小叔都失踪好几年了，竟然还有人来冒充。”

随即，反手回了过去：“兄弟，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找你，顺便请你吃几天牢饭，不用谢。”

沈青山看着手中回过来的信息，又看向床上还在等着自己回信的沈正飞，陷入了沉思。

余凉看乐了，在两人之间来回飘荡，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骗子，拔毛拔到老虎胡须，不敢回了吧。”沈正飞毫不顾忌的嘲笑，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去，又收到了那人的短信。“你这个臭小子，这几年没骂你，胆子肥了是不是，我真是你小叔。”

“这口气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沈正飞顿时来了兴致，回复道：“你说你是我小叔，拿出证据来呀，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信不信我连夜找到你的IP地址，请你喝喝茶。”

“这臭小子……”沈青山叹了口气，不得不被迫开始揭短环节。

“你小时候看着头顶来回飞的小鸟，仰着头开心的大叫，刚张开嘴，就有一泡鸟屎落在嘴里，你恶心了好久，从此再也不喜欢禽类动物……”

沈正飞看着发过来的信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你都能调查清楚，不简单啊——”

沈青山没有管，继续揭短。

“刚到我们家那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消息，说寄人篱下要受很多委屈，尽量不要开口麻烦别人。

那时你还小，屎拉裤子里了，不敢告诉你婶婶，把裤子藏在了床下面，最后你婶婶问着味道，把带屎的裤子找了出来……”

“你真是我小叔！”沈正飞坐起身。

这件事情只有他小叔和婶婶知道，就连沈泽洵，小叔为了顾及他的面子，也没有告诉。

“还要我说一些你其他的糗事吗，我能把你老底都揭了。”

“不不不，这下我是真的信了。”沈正飞立即认怂。

余凉失望的耸耸肩，她还想继续听下去，人类的幼崽真是一群特别的物种。

“小叔，你怎么失踪这么久，我和表弟都很担心你，他为了查找你的下落，现在和一个侦探住在一起，前一段时间，还被一群人追杀，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沈正飞紧张的盯着手机。“你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

“正飞，我现在的情况有点特别，可能已经回不去了。”沈青山坐在沈正飞的床脚，两人面对着面，却只能用手机来交流。“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为什么回不来？”沈正飞追问。

“我之前在警局中，查到了一个犯罪组织，里面聚集了国内外所有的犯罪人员，他们壮大的非常迅速，从我发现他们到开始追查，一年之内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

后来，我因为搅乱过他们的几次计划，遭到了不幸。

我家傻儿子遭到追杀，可能也是接触到了组织的存在，组织想杀人灭口。

你之所以没查出来任何事情，我猜测，他们不想再遇到第二个沈青山。

这些年来，我费尽力气，终于查到了组织的老巢，需要你去联系当年和我一起的同事，将他们一网打尽。”沈青山将事情交代清楚，只字不提惩罚世界的事情。

沈正飞坐直了身子，脸面已经满是凝重。

他明白沈青山说这些事情的重要性。

之前帮沈泽洵解决问题的时候，他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什么，苦于没有线索，只能放弃。

但是……

沈正飞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才询问：“是不是只要组织被剿灭，小叔你就可以回来了。”

沈青山虚幻的摸了摸沈正飞的脑袋，眼中是长者的慈爱。

“我是真的回不去了，这次过来，除了让你联系我曾经的同事，铲除组织，还需要你帮我办理离职，或者直接将我定为殉职吧……”

“我不明白，你明明活的好好的，还在和我聊天，怎么会殉职，小叔，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告诉我，现在我有能力了，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正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沈青山无声的叹了口气。“若是想了解更多关于组织的信息，就去泽洵所在的那家事务所，他们会告诉你答案，千万记住，不要提及我的存在。”

沈青山将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全部发给了沈正飞，之后便没了音讯。

第二天，沈正飞依照沈青山的要求，给他办理了离职，这是他的一点小私心，仿佛这样，沈青山就会一直活着。

他先去了司泊彦的侦探事务所，又找到了司泊彦所在的别墅。

余凉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正巧见到登门拜访的沈正飞。

“沈警官早上好——”余凉打了个招呼，坐在了饭桌前开始吃饭。

沈泽洵跑步还没有回来，今天的早饭一看就是司泊彦买的，毕竟只有他，才会将每一种食物单独整理好。

沈正飞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余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