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哭。”程望伸手轻轻蹭掉了她手上的灰，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不禁让人心疼。

温热感从手心传来，酥麻麻的，像是一阵电流。

刘愿不经意地收缩回手，刚好程望要检查她的手，尖锐的指甲从他脖子滑到下巴，很快白嫩的皮开始泛红。

程望疼得皱了皱眉，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刘愿，声音忍不住提了提：“我都没说话，你还委屈了？”

刘愿眼泪终于止住了，看着他吓得不敢说话，她很少见到程望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以至于突然听到心里有些慌乱。

总不能是生气了吧……

“那么大声干什么？”

“错了，对不起，没想凶你。”程望半起身的在刘愿面前捏了捏她的脸，好好哄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她把心情缓和下来了。

“现在能不能跟我说，生我什么气？”

程望坐在江澜的位置看她，眼睛试图猜测刘愿心里在想什么。

“不想说。”

“会显得我……好没意思……”

“那就算是因为我跟谁走的近了一点，你吃醋了，因为我哪些话说的不对，哪些事做的不好，也应该说出来，我都会认真听。”

刘愿听话地点了点头，把眼泪擦了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想来想去，没有理的应该是自己才对，程望的生日她都可以忘记，还要责怪他没有告诉自己生日。

“不想说，那我下次问。”

问不出来的话下次可以接着问，但是他不会总是惹人烦，不想被讨厌。

“你为什么……生日的时候不跟我说？……是因为你要和你的朋友们过吗？”

程望有些惊讶，听她说出来心里的话，自己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反倒是终于落定尘埃，忍不住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件事，这么小的事情居然让他问了这么多回都没问出来，最后还是刘愿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因为我不过生日。”

印象里也只有在奶奶在的时候会简单过一个生日，买一个蛋糕，许愿，吹蜡烛。

“小望，今年的愿望是什么啊？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好不好？”

奶奶那一副慈祥和蔼的脸浮现在他眼前，皱纹刻在她脸上，只能看到她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笑的很开心。

他没有告诉奶奶，今年的自己许的什么愿望。

一直到见奶奶的最后一面。

“奶奶，你知道吗？我每一年的愿望都是希望爸爸妈妈可以多陪我一点，哪怕只是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只要让我感到他们给我带来了温暖就好。”

双手小心地捧着那双干枯的老手，像是冬日里衰败的枯玫瑰，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因为每天都要输液，手背上有很多小针孔，肿了一片青紫的包。

程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人，眼眶渐渐红了。

进医院之前她可是珠圆玉润的富态模样，如今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奶奶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声很微弱，她每说两个字都要累的大喘气。

“会的，小望。”

“爸爸妈妈啊，都很爱你。”

“会……”

知道程望从小就缺少父母的爱，也知道程瑞康比较看重事业，没什么时间来照顾程望，所以奶奶花了很多时间尽可能的陪伴着程望，手把手的把他带大，用行动告诉他有人爱他。

看着她的孙孙慢慢长大，个子高了，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她乐呵呵地直笑:“小望长得真快啊。”

好像昨天的他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孩子，还要跑到她的屋子里找她讲故事，跟她小声告状说爸爸妈妈让他一个人睡。

那天程望从早上坐到了晚上，看着太阳渐渐落幕，手里的那只小手怎么都暖不热，说了很多话也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经历分离。

“原来你不过生日啊……我们家都很重视生日的。”刘愿小声嘀咕着，她知道很多人都不怎么过生日，包括李伊川。

李伊川的家人只会给她的妹妹李伊流过生日，因为她已经大了。

这在她看来很重视的东西，原来在别人心里并不值得提起。

从小在爱里长大的人不会明白一些看似不太正常的事情。

一直到下了晚自习，班里的人收起各自的作业书本准备回宿舍，前门后门拥挤着往外走。

刘愿照常慢慢跟在人群后面，看着程望从校服外套里拿出几颗糖给她。

“不能生闷气了。”

“嗯。”

他咳了一声，外面的声控灯亮了，拉着刘愿走到了楼梯口，见李伊川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看到了不远处的李伊川，刘愿直接撒开了程望的手，跑过去环住了李伊川的胳膊：“川儿。”

眼睛瞥了瞥跟在身后的程望，立马低下头往楼下走。

程望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后面，拍了拍李伊川：“回去看好她，别让她自己半夜偷偷哭。”

“行。”李伊川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刘愿回头瞪了程望一眼：“我才不会！”

“说到做到。”程望看着她笑了起来，从后面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手机调震动，明天醒了给你打电话。”

李伊川凑在刘愿身旁小声说：“程望也太好了吧，还能叫我们起床，我还正愁着明天怎么办呢。”

“闹钟不是……也……”

刘愿还没说完，突然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脖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

程望一只手环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扶她的后背，当着李伊川的面弯腰亲住了来不及反应的刘愿。

要不是刘愿推的够快，恐怕李伊川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了。

被偷亲了一口，刘愿心里怦怦跳，推开程望都不带犹豫的，拉起李伊川撒腿就跑。

“程望，记着电话！”李伊川被刘愿拉着往宿舍跑，不忘小声提醒程望一声。

被丢在原地的程望看着跑开的刘愿笑了笑，可爱鬼又被他逗得害羞了。

回了宿舍楼，刘愿正在听李伊川激动的话，脑门突突的。

“可是程望太会了！”

“还有我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当着我的面跟你亲啊啊啊啊！”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好羡慕，还是看别人谈恋爱有意思！”

李伊川现在激动的心情平复不下来，脑子里一直充斥着刚才的画面。

从水房出来的王橙橙瞥了她们一眼，拿着手里的水盆和洗干净的衣服回了自己宿舍。

“切，看谁呢她。”李伊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刘愿捂了捂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她只觉得有点尴尬：“走走，回去啦！”

李伊川还想和她细细分析程望的细节，转眼看到刘愿的脸上红红的，不知道还以为发烧了。

“小愿，你的脸蛋怎么这么红？”

“没有吧？……有多红啊？”

刘愿双手捂了捂自己滚烫的脸颊，连耳朵都特别的烫。

回了宿舍里，李伊川立马搬出来她跟刘愿之前一起买的全身镜：“你看你的脸，够不够红？”

刘愿看着自己那像发烧一样的脸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烧了：“没有……没有吧，我去洗个脸。”

洗漱完的两个人玩了会儿手机，李伊川猛地一激灵，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对了，快把你的震动打开，别到时候程望给你打电话你听不见。”

“知道了知道了，打开了。”刘愿揉了揉有点肿的眼睛，因为刚哭过，很不舒服。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躺下了。

毕竟现在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高考了。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

熟悉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手机嗡嗡的震动着。

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刘愿连眼睛都睁不开：“嗯……”

“早上好啊。”程望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刘愿不说话，他又问：“醒了没啊？”

“嗯……醒了……”

程望听着她懒洋洋的声音，噗嗤一笑。

“好了，不要偷懒。”

“刘愿？”

“醒醒，再睡就迟到了。”

刘愿深呼吸了一口，缓缓睁开睡眼，伸了个懒腰：“我醒了。”

“困了来教室继续睡。”

“好好好，挂了挂了。”

说完，刘愿拍了拍对头的李伊川，两个人穿衣洗漱完还有很多时间。

今天是她们为数不多走进教室的，并且没有仓促地踏着上课铃声。

外面的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朵朵的识相的跑开，让光照进了教室。

程望桌边正围着一群男生在说话，见刘愿来了，立马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嗯？谁家的小懒猫啊？”

走过来敲了敲她的头，张开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睡醒了吗？”

刘愿被他整得这一出，立马精神了起来，从他快要窒息的怀里挣脱开来：“闷死我了！”

对于自己的力气，程望也没把握好，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到她好像瘦了很多，之前抱着起码还是很舒服的，现在抱着的几乎全都是骨头。

他捏了捏刘愿腰上极少的肉，立马关心了起来：“最近瘦了。”

“没有。”刘愿看了他一眼，跟李伊川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

确实瘦了，以前她总是在九十多斤，现在每次上称都是八十五斤左右。

许朝阳在人堆里扒出来头，朝着程望大声喊：“不是，程望，你真的什么也不报啊？”

“不报。”

“我报，我报一个跳远。”

“许朝阳，给我们四个报那个接力的，别填错了啊！”

“我要跑一千二！”

“……”

刘愿竖着耳朵听着他们报的各种运动项目，被程望的声音打断了。

“昨晚几点睡的？”

“十点多一……一点点点吧。”

“胡说，十一点多你给别人朋友圈点赞了。”

“不是，你不是不刷朋友圈的吗？”

刘愿睁大了眼睛，不敢看着他，不知道以为被他偷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