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鱼虽没看懂九上的眼色，但看见哥哥嚎啕大哭，娘又被气成那样，瞬间伤心不已，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九上一边哭一边嚎：“爹，秦小娘，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把我卖了，不要把妹妹送去给张大户家做童养媳呀！”

“你们和弟弟不是顿顿吃白米饭吗？我和妹妹每天就只喝一口粥，就算连粥都不给我们喝了，我们也可以自己去挖野菜吃，求求你不要卖了我们呀！也不要再打娘了！”

……

“你个小兔崽子！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了！”周明才觉得丢脸，冲上去就要打九上。

周围人将他制止了，还劝他不要太过厚此薄彼，孩子还小，不到万不得已，别提什么卖不卖的！

周小鱼有样学样，也跟着嚎起来。

“都怪我，秦小娘打我我不该哭的，奶奶不让我吃饭我也应该忍着的！但是爹爹，求你不要把我卖给那个傻子做童养媳呀！你可是童生，我去给别人家做童养媳多丢人呀！娘也是舍不得我们，怕我们丢了性命，你不要怪她，不要打她好不好？”

……

这下周围人看周明才的眼神都变了，自己和妾室吃白米饭，却殴打正妻，还要把儿子卖了，把女儿给傻子做童养媳！

这TM什么畜生呀！

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个读书人！

啧啧！

秦氏见势不妙，赶紧扯着张氏道：“你们少扯那些，现在问你银子的事儿呢！说，你什么时候偷的银子？这可是整整五两啊，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张氏看着眼前这个折磨她多年的女人，本以为离开周家就与她再无瓜葛，没想到她还是阴魂不散!

“哟，还敢瞪我！你凭什么瞪我？你个偷钱的贱货！自己手脚不干净，还带着孩子出来现眼，你个……”

“啪！”

响亮的巴掌甩在秦氏脸上，把她都扇懵了！

“啪啪啪！”又是几个巴掌，张氏咬着牙对着秦氏左右开弓，直扇了好多下周明才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阻拦。

“张氏，你疯了吗？！”

周围人也将张氏拉开了，劝她对面好歹是孕妇，打坏了不好开交。

“孕妇！呵。”张氏难得脸上浮现出恨意，“荡妇还差不多！当年郑屠夫死了还没满头七你就跟周明才勾搭上了，打量我不知道呢？”

“张氏，你闭嘴！”

周明才冲上来就要打张氏，被张氏反手一逼兜。

张氏力气自然是比不上男人的，但这巴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周明才“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个名堂出来。

“你个贱货你敢动手！”秦氏反应过来后就要冲上来，九上看准时机狠狠一脚踢在她腿上。

秦氏当场就趔趄着跪了下去，张氏趁机又兜头几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个靠我的嫁妆银子读书考功名，一个不顾脸面勾搭有妇之夫，到底哪里来的脸在我面前嚣张！”

“我自嫁入你们周家，哪一天不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下地干活、侍奉公婆、家务针黹，哪样落下了？就连我两个孩子，也被你们周家人当奴才使，非打即骂！哪怕不是荒年，又吃过几顿饱饭？”

“但凡你们有半点良心，也不该想着要卖了我儿子！”

……

张氏越骂越伤心，真真觉得自己这十多年的付出像场笑话！

围观的人也都很是唏嘘，纷纷指责周明才丧了良心。

周明才恼羞成怒，捂着脸道：“你个恶妇，竟敢对我动手！可知妻子殴打夫君是重罪？我要你坐牢！”

张氏一听坐牢就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气势也陡然落了下来。

九上适时插嘴道：“你忘了吗？因为娘亲护着我和妹妹，你一纸休书将娘亲休弃了呀！我们三个都被你扫地出门，连件换洗衣服都没让带，你早就不是娘亲的夫君了呀！”

张氏被点醒，是呀，她现在哪儿来的夫君？一时气势又回来了。

“你还敢去告官！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事情说清楚！你既然休了我，那我的嫁妆是不是也该还给我？反正嫁妆单子我娘家是留了底的，正好让我兄弟来跟你好好算算账！”

“再者你们今天空口白牙污蔑我偷了你家银子，可有证据？你家银子什么时候丢的？既遭了贼，可曾报官？总不会是一见到我有银子了你家银子就刚好丢了吧？诬告不成是要反坐的，这还是你曾经说给我听的！今日之事这里的人都是见证，正好我们到堂上去分辨分辨！”

说吧，就拉着周明才要走。

周明才哪里敢真去？

今日本是陪着秦氏来请脉，谁知正好碰到张氏付钱买药，秦氏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抢，张嘴就说张氏偷银子，他反应过来后也便顺水推舟，哪里有什么证据？

更别提张氏的嫁妆了，不知哪年就花光了，哪里又去找？

于是拉着秦氏就要走，秦氏却还骂骂咧咧地不肯离开，说他没用，连个妇人都收拾不了。

他本就一肚子火，想来今天这么丢人都是秦氏惹的祸，如今见她还这般疯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给了她一巴掌！

“不走的话以后就别回来了，给你脸了！”

说罢就转身离了医馆，秦氏这下也顾不得生气了，赶忙灰溜溜地要跟上去。

“站住！”

九上走过去掰开她的手，将五两银子拿了回来。

秦氏眼里的怨毒更深了，“迟早要跟你们算这笔账！” 而后迅速去追周明才了。

一场闹剧过后，张氏谢过了众人，若不是大家拉着，说不定周明才和秦氏真会跟她打起来！

她倒是不怕跟那两人拼命，就怕误伤了两个孩子。

九上没想到张氏自己就支楞起来了，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点赞。

周小鱼也是第一次看见娘亲这么厉害，不像以往，娘亲被周家人欺负了也只是默默掉泪，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娘亲，眼睛里写满了崇拜！

以后要是周安民再敢欺负她，她也要打回去！

张氏买了药带孩子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几个人都饿了，他们去路边摊上吃了馄饨。

周小鱼第一次吃馄饨，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本来买了药就该回去的，但现在张氏却有些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