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川大踏步迈进来，走到金氏面前，眼睛因酒意泛着红，冷冷的瞪着她。

“为什么又跟恒丰要钱，我给你的呢？花完了？还是，让你的好儿子败光了？”

金氏原本还有些心虚，听他说的顿时火冒三丈。

“老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现在老了老了，没有赚钱的能力了，就遭你嫌弃了？

不想养我，不给我钱花，是要活活把我们孤儿寡母的给饿死吗？”

“老二他已经成年了！”

金氏把赵恒昌护在身后。

“你还好意思说你弟弟，成年了咋啦？你不也成年了？

咱家男丁，数你岁数大，就应该是咱家的顶梁柱，挣钱养活我们咋啦？

若不是你和那个林娇娇得罪了人，怎么会害得我儿好好的工作都黄了，还要被发配到大西北那边受苦，哎哟，我的儿啊！”

说着说着悲从心起，委屈的哭起来。

“临了临了，也没有个人管咱们哟，饭都吃不上了，养的两个儿子的不但不肯给钱，还要骂我是个累赘哟。

我可是活不了喽！”

见金氏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赵恒川庆幸自己关了院门。

大约是有酒精的麻痹，他的心此时毫无波澜，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像是在看一场陌生人的闹剧。

赵恒昌蹲下身去扶金氏，金氏却只是不起，她一向知道如何让大儿子妥协。

赵恒丰看看地上的母亲再看看大哥，紧闭着嘴没说话。

见赵恒川一直不动，赵恒昌不满的开口:“大哥，你看你都把娘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给娘道歉，扶娘起来，娘身子不好，怎么能坐在地上。

你还有没有点当人儿子的样子？”

赵恒川似乎刚回过神，拎起手里酒瓶喝了一口，把两个瓶子放在石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在教训我？”

赵恒昌被他目光中的鄙夷刺痛，心里腾起怒火。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和娘得罪你了吗？还要在这受你的气？

娘，我早说过大哥不会管我们的，咱们走吧！我就不信咱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

赵恒川在石凳上坐下，不再看他们。

“慢走不送！恒丰，拿两个酒盅出来。”

“哦。”

赵恒丰也奇怪今天大哥转了性了，转身进了厨房。

见他竟真的不管，金氏一抬屁股爬起来，手指头戳到赵恒川脸上。

“你什么意思，不打算管我们了？”

赵恒川避开她的手臂。

“娘，您既然是我娘，我自然是会给您养老。可是恒昌呢，没得结了婚的大哥还要养着弟弟一辈子的。

恒丰如今都自己干活赚钱了，自打我结了婚，就不曾问我要过一分钱。

你们呢，光这个月，已经从我这讨了五百，还不加去派出所赎老二的钱。

娘，算起来我对你们也算说得过去了吧？”

金氏冷哼一声:“你如今财大气粗，娶得又是大军阀的妹子，岂不是绑了棵摇钱树？

几百块钱，对你不过是九牛一毛。

你日子过起来了，还不知道提携自个兄弟。不说给找个好点轻省的工作，还要把老二弄出去受苦，你安的是什么心！

若不是你那好战友好兄弟欺负老二，把恒昌给告了，我儿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我还没搭上我的老脸求你拉扯一把，你倒好，先倒打一耙，跟我算起帐来了，好啊赵恒川，生你的时候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数白眼狼的！

现在想想，我恨不得一生下来就把你塞在尿桶里溺死，也好过你祸害了你爹，还要再妨死你二弟！”

“娘！”

赵恒丰从厨房跑出来，把酒杯一摆，没好气的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大哥就不是你生的了？

这些日子大哥他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们，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您还有啥不满意的。

二哥屡次三番的惹出事来，还不都是大哥上下打关系走人情，掏钱替二哥平的事。

您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寒了亲儿子的心！”

听他开口指责自己，金氏瞪起眼来，气的脸上的肉都哆嗦起来。

“造反啦！轮的着你个小兔崽子教训我？”

她回手抄起旁边晒衣服的竹竿架子，劈头盖脸朝赵恒丰抽了过去！

来不及躲闪，赵恒丰两眼一闭，想硬扛着，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睁眼一看，大哥赵恒川挡在自己面前，手里紧紧攥着那竹竿。

金氏用力一拽，竹篾条的枇口扎进他的掌心，猩红的血顺着竹竿流下来。

“大哥！你流血了！”

金氏一怔，下意识松开手。

赵恒川面不改色的将竹竿丢在地上。

“闹够了吗？你是想把恒丰打的破了相吗？”

金氏不肯认错，撇过头一声不吭。

赵恒昌冷声道:“娘又不是成心的，不过一时气急，你还要抓着不放吗？”

赵恒川推开弟弟欲给自己包扎的手，上前两步，狠狠一巴掌甩在赵恒昌脸上。

“啊！”

赵恒昌没想到他会动手，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金氏哎呀叫了一声，忙去查看。

这一下打的不轻，赵恒昌的脸片刻就红肿起来，脸颊上还沾着赵恒川的血，显得格外吓人。

“你打我！”

赵恒川任由掌心的血滴在地上，居高临下俯视他。

“看来是我之前对你们太好，纵的你们得寸进尺。长兄为父，娘从前不肯好好教你，以后便由我教你。”

见他满脸戾气的挣扎着起身想还手，抬脚又将他踹翻在地，赵恒昌顿时捂着小腹爬不起来。

“想还手，等再练两年也罢。”

“你干啥打你弟弟！”

金氏疯了般上前就要拍打赵恒川，被他攥住手腕。

“娘，若你再跟我动手，恒昌这次得罪穆镇长的事，我便不会再替他扛着。”

知道他不是开玩笑，金氏面色阴郁，隐忍着停下手。

赵恒川嘴角微勾，伸手把掌心的尖刺拔下来丢在地上。

“娘，算起来，您今年也不到四十，还没到需要养老的年纪。

我看这气力，再干个二十年苦力都不成问题。您既想在城里待着，那就好好的去找个工作做着，也免得日日琢磨从我身上捞钱，受了我的气。”

金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儿子。

“你竟然让我自己出去找工作！我不去！哪有我能做的活？一个月累死累活，房租都挣不出来！”

赵恒川眼神冷漠的看过来。

“不想做活，那就罢了。既然城里过不下去，明儿个我让恒丰送娘回村里。

以后不必考虑房租的问题，只种地的那些产出就足够你们娘俩吃喝。

我和恒丰一月再拿十块钱给你们，许你们买些酒肉改善生活，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