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是觉得对我开了一枪还不够，现在是想亲手杀了我？”

那夜对夏晴开枪的那一幕再次清晰的出现在霍励霆的脑海里，霍励霆眼睛猩红，身上的气息冷沉骇人，他的手死死握住夏晴的左肩，力道大的直接将石膏捏出了裂痕。

夏晴疼的蹙眉，抬手拉住男人的手腕，男人越发用力。

夏晴的额头很快覆上一层冷汗，她咬着牙强行忍耐着才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

就在夏晴以为自己要疼晕过去的时候，男人突然用力收回手，她被甩到桌子上，夏晴扶在桌子上，疼的浑身颤抖。

霍励霆看了看女孩消瘦的背影，又看向自己的手，一时不知所措，随后这不知所措很快就变成了无法压抑的痛苦和怨恨。

“为什么？”他俯身握住夏晴的手臂将人转向自己，两人面对面。

可是看到女孩虽然疼的满头冷汗，神情还带着痛苦，但是女孩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是几乎没有半分情绪，就连疏离和冷漠都是淡淡的。

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即便他伤害她到如此地步，她依旧连恨都不愿意给他。

霍励霆突然不再想问那些他问过一次又一次的问题，因为，不会有他想要的答案的。

心中汹涌的情绪忽而平复下来，霍励霆松开握着夏晴手臂的双手，慢慢直起身。

“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的，我会先杀了夏承俨，然后再杀了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夏承俨死在你面前。”

既然没有爱，那就恨他吧。

夏晴深深吸气，可是左肩伤处尖利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忽视，她闭了闭眼。

“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你就是来抓我的，你没有办法带我离开这家医院。”

“我用你的命威胁外面那些保镖，自然就可以带着你离开这家医院。”

夏晴直起身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如纸：“是吗？你用刀子抵在我脖子上我就撞刀子，你拿枪顶在在脑袋上我就帮你开枪。

你知道的我干的出来，我不会让自己被你威胁，更不会让自己被你带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无从反抗的境地，死也不会。”

当初夏晴被李政民劫持，面对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她都敢又是戳瞎李政民的眼睛又是抢枪。

两人抢夺手枪的过程中，夏晴疯了一样就去开枪，子弹没打中李政民也没打中她，却打中了前面开车的司机，如果不是李政民的司机忠心死前在悬崖边踩了油门，夏晴早就已经跟李政民同归于尽。

霍励霆也回想起来，他额间青筋突突的跳，稳定的情绪再次崩盘：“你是不想你自己被我威胁，还是不想夏承俨因为你被我威胁？”

“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一体？你刚刚在花园里和那个江廷卿卿我我，你现在跟我说你和夏承俨是一体的，我倒是不知道你分得这么清楚，心里爱着一个人，还能跟其他男人搞暧昧。”

夏晴微微蹙眉，并不想接话。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跟我交往的时候给我戴绿帽子，和夏承俨结婚了依旧给他戴绿帽子，你根本就不是安分的女人，在你眼里只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这种女人才不会为男人守身守心。”

“你是觉得我不会为了夏承俨守身守心，还是希望我不会为了夏承俨守身守心？”

霍励霆身体猛然一僵，眼里有微不可察的慌乱。

“我就算跟别的男人搞暧昧甚至出轨，那些男人中也不包括你。”

“凭什么？”

夏晴眼神冰冷充满厌恶：“因为我只想你完完全全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脑子轰隆一声响理智那根弦再次崩断，霍励霆一把掐住夏晴的脖子，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你。”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激动什么？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还对我心存幻想？你贱不贱？”

霍励霆的脸越来越狰狞，痛苦和恨意几乎要将他吞没。

夏晴小脸很快变得涨红，她努力忍耐着几乎令人崩溃窒息感，她瞥见霍励霆腰间的枪柄的凸起，她直接伸手就去够。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衣料，脖子上的桎梏就被猛然松开，夏晴后背撞到椅背上，大口呼吸着。

“你不要命了？”要是换成别人敢抢他的枪，他直接将她脖子扭断。

夏晴捂住脖子：“不要了，你赶紧弄死我。”

霍励霆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他如同困兽一般，眼睛瞪着夏晴，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砰砰”两声敲门声，随后就是柳柳的声音，“小姐……”

夏晴在诊室的时间已经不短，柳柳敲门确认夏晴没有事。

“再等我五分钟。”

“好的。”

“再不你从哪里进来从哪里离开，再不拿我的尸体去威胁夏承俨，快点决定。”

夏晴看到霍励霆突然单膝跪在自己身前，愣了一下。

良久，霍励霆终于开口，他再一次对着眼前的女孩放下自己全部的尊严：“只要你说你后悔了，我就原谅你，只要你说你后悔了，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只要你说，我马上就走。”

霍励霆抓住夏晴的手：“晴晴，说你后悔了，你不是最会骗我的吗？只要你说，你今天马上就能摆脱我。”

夏晴看着身前的男人，因为刚刚的窒息感她依旧觉得呼吸不顺，胸口起伏不止。

“你想要让我挟持着你去和你那些保镖对峙吗？我没办法杀了你，但是我能杀了你那个女保镖，你还送她去读书，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就当做为了她，再骗骗我……”

霍励霆扬起嘴角，眼里却尽是绝望和悲凉，他低头将唇瓣落在女孩细白的手腕上。

……

夏晴看着屋顶的排气窗，她对面的老医生直起身走到她身边帮她检查，他轻松揭开裂开的石膏，石膏下的纱布已经晕开了血，老医生看到夏晴的伤口后连连皱眉，夏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般。

柳柳推门进来将手机举给夏晴看，手机上的红点已经离开医院范围。

霍励霆坐在车里，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掉，鞋子没有换，他不知道有一个指腹大小的定位芯片正粘在他的鞋底。

一路上，霍励霆一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眼睛猩红。

等车子开到一处私人机坪，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停在私人飞机旁边。

霍励霆上了那辆车，里面正坐着江恩齐。

江恩齐透过车窗看向霍励霆坐的那辆车，浑浊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我会帮你将江馨安全送到南亚，你在麦城救我一命的恩情就当作还了。”

江恩齐笑了笑：“这是自然。”

见霍励霆要走，江恩齐问：“你怎么不好奇除了你我为什么要另外派一群南亚的人来港城暴露自己？”

“你想让江熙和夏承俨彻底离心我也乐见其成。”

江恩齐眼里满是赞赏：“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你觉得呢？”

霍励霆没有说话，江恩齐伸出手，霍励霆睨了一眼老人苍老枯瘦的手，上面满是令人不适的老年斑。

霍励霆伸出手回握，眼神幽深难测。

同一时间，机坪的照片也传到了夏晴的手机里，待她看清江恩齐那张脸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在她脑中被彻底推翻。

他们都被这个马上要进棺材的老人耍的团团转。

“小姐，现在要不要通知先生？只要飞机飞到公海，就可以……”

“不用了，你把樊邵发来的照片匿名发给江熙。”

待飞机起飞，荒芜的机坪上两辆汽车也接连开走，远处铁网旁边的墙后，樊邵收起手机戴上头盔骑着摩托离开。

没过多久，夏晴果然收到了一条海外陌生号码的短信，随意看了一眼，她回复：［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并不想你死。］

霍励霆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他拿起面前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空杯子握在手心里应声而碎。

他用力握着手里的玻璃碎片，看着艳红的鲜血不断滴落，等滴落的血变少，他又漫不经心的一下下揉搓着手心里的碎片，再次滴血如注，桌面上的血顺着桌沿流下滴落在米色的地毯上。

手机在桌上震动，霍励霆被拉回思绪，原本只有两条消息的对话框进来一条新消息。

［我想要李查那笔遗产，你愿意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