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江南之地故人来 会试之期已临至

花朝节后，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到了二月二十六日，此时距离会试也就十来天功夫。

薛蟠早于月中返回了金陵，而贾峥则同沈之远等人，往城外模拟考场，再度进行考前训练。

至于制造的小型火机，于两日前，已然顺利送到了皇宫里。

贾峥于正月给匠工的建议是，依简易机车图纸，努力将火机的带动作用呈现出来。

因而，当大顺能够自行制造出，可以运动的蒸汽式火机头——尽管带动只有短短几十米，并以铁轮运动，但也足以让乾清宫里的天子吃惊了！

关于蒸汽机于纺织、军械制造等多方向上，可能的发展，皇帝在听过林如海的旁述后，自然产生了极大兴趣。

昌元帝在当日就有了下令，让工部负责研讨。

贾峥意图兴建的火机工坊，借之动能运作处置，也成功引起了宫里更多注意。

但正如贾峥自己考虑的，神京之地，少石炭，也就是煤。

于冬日里，石炭价格不低，而工坊的作用，在他计划里，原是为昌元帝和权贵们，进行一个舞台上的表演！

现在，舞台已经搭建好，如何将改进后的蒸汽机技术，融入到制糖，乃至于纺织行业，以自动化物力，替代人力，进行形成新的产业集群……这其中，不仅需要匠工按照他的图纸，再做研讨，还需要解决能源问题。

前明时，煤炭主要来源，乃是山西和京师周边之地。

而到了大顺，煤炭的开采区，已经集中到了广袤的河北地区。

再说到煤炭经营，时下分为官窑和民窑。

能好做买卖的，也正是被权贵借助地方掌控极深的民窑，比如忠王府，将军府，就在河北有自己的煤矿生意。

于蒸汽机床，能做甜菜搅拌压榨之间，首创流水线工艺，这其中需要的煤矿，只能从忠王府处买的。

但在郑发的计算中，其中成本加起来，并不比手工制造便宜多少。

二十六日这天，二宝带着家人回到了神京。

贾峥顺势回府，不仅亲见照顾他长大的老仆一家，还亲自会见郑发，言之前期投入的重要性。

并将赶在甜菜成熟前，工坊数台蒸汽机造成运作，煤炭之购买储藏，放在同一个位置的两个重要方面上。

“火机之物，虽然得宫里之赞，但于朝中一大群官吏而言，还是一个稀奇物，没有什么大用的稀奇物。

我们要改变他们的想法，让工部，乃至天下重视起来，最好的方式，就是展现它的价值，它的生产力！”

“而论及其中原理，郑兄和我，便是天下人，也都能理解，即如水开之锅灶。但要将它用好，成为改善大顺，改造世界之工具，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我知郑兄为何疑惑，放着好好的商贸事不做，空自花费巨大力气，而行尝试，最后可能还会落不到好，白费力气……郑兄可还记得前岁那年冬日，我们在临西府时，所问所答之言吗？”

宁国府，宁安堂。

贾峥坐在上首，看向下首的郑发，眼里虽说平静，但言语却充满深探之念。

此间之问，让已换上轻薄长衫的郑发，沉吟思考了半会儿，面上渐渐露出了复杂之态。

“那日正巧院试结束，我等意气风发，登高望远，但观上山之路寥寥，子安取一方向踏行，之远有问：路在何方？

子安时答曰：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贾峥颔首道：“正如郑兄所回忆之此言，但观国朝之情况，可谓之忧患尽显。

前明时，以南洋之巨，明皇帝让三宝太监下南洋，后做开拓……

至我朝，太祖皇帝定天下，而制止了祸患。

百年以来，朝廷大战少之，但各处小战不断，今又有内外之祸。

国库之空虚，群狼之环伺，若不再行‘开拓’，探索另一条路，单凭天子，还有少数忠正之臣，何以变也！”

“所以，子安认为，大顺能否改变现状，而有富强，在于火机之技术乎？”郑发捏着胡须，贾峥前有多次论及火机的重要性。

但是直到现在，他同沈之远等同窗好友，依旧难以理解其中逻辑。

“是然，郑兄可观之乃天下未有之变，这也是我为何关心于此，而让朝廷重视的原因。或许，再有一甲子，你与我若还在，定能发现其中影响。

但此事，我等却不能退却！”

贾峥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道：“火机之法，今有验证，往大了看，可改变国计民生。洋人之内，已有研讨，若是洋人大占优势，而我朝原地不动，落后只是其次，势必成为洋人口中，欲饮之肥肉耳！

我等所为，顺势而成，但不能独依工部，否则自火机产生发展民间以来，朝廷为何迟迟未有动向。

郑兄，我等可为先行者，必将经历磨难。

但为千人，万人，万万人，我等同胞之未来而变之，前期之投入，无论金钱也好，亦或是其他人之嘲笑，都是值得！”

“我选择郑兄助我处事，不光是因郑兄品质，更有郑兄在新事物态度上，如之远，世子等友者一般的开拓之心。

不知于此，郑兄可是信我？”

这不是贾峥第一次问之，在江南事，贾峥所为，莫不是十拿九稳，否则郑发所在的郑氏旁支，亦或是沈家，又岂会得赢得改变，获利而得其中恩惠。

贾峥为人大方，素有魅力，这等人，处在人群中，以其散发之光芒，第一时间即可为人注意到。

“我信任子安。”

是夜，郑发离开了宁府。

但贾峥依旧秉烛，处在书房里。

将个中事情捋了捋，他来到院舍外。

今夜星光璀璨，暖春的气息，带有芳草的味道。

隔壁的荣府，于此深夜里，也显得宁静不少。

按照晴雯所言，琏二爷早于前日就从军营中回来，连神京各处勋贵子弟依旧如此，原在辽东前线又传来大捷的消息。

根据情报，后金内部的混乱，即便过去数月，余波还没有停止，而这正是大顺的机会！

于此看，勋贵子弟往前线事，似已被搁置，但贾峥有种感觉，辽东的战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此外，顺天府今日也有传来消息，白莲教的追查，没有太大结果，那白莲教圣女，包括被掳走的秦可卿之属，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