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帝似乎不相信林燕儿，觉得林燕儿是有意不想去救，毕竟花妃还想杀她，她恨花妃，希望她死。

正好，后面赶到的是太医院院首郑隆都，便急切地说，“郑院首，你快来看看，她们还有没有救？”

“不惜一切代价，都给朕把她们救回来！”

郑隆都看向林燕儿，有自家祖师在，文皇帝怎么还喊他？

林燕儿对他微微颔首，他才快步上前，给花妃和周灵心检查。

不一会儿，他便脸色难看地禀报，“陛下，花妃娘娘和六公主殿下，所服之毒，乃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还是纯液那种！”

“两位主子······仙去了！”

文皇帝整个人，如同遭遇雷击一样，身体僵直在那里，眼眶慢慢的变得通红，有着泪珠在那里滚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接受了两人已死的结果，心头有一种针扎一样的疼痛。

他不是没有死过皇子和公主，只是，以往出现类似这种情况的时候，也就是眉头皱一下而已，也有可能那两三天，心情会觉得很压抑。

但是，今天这种心痛的感觉，是史无前例的。

这不是心疾发作，而是真的心痛。

他呆呆地看着花妃和周灵心，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花妃和周灵心的画面。

特别是周灵心，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小公主，经常在他膝下承欢，乖巧可人，最能讨他的欢心。

每当他上完朝，觉得乏了， 都会来找周灵心，很享受她笑着向他奔来的样子。

她的一声声父皇，犹然在耳。

如今，她还这么小，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轻轻地抚着周灵心的脸颊，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这是他的孩子！

以前，深知宫廷内斗严重，死亡是正常的，所以，他刻意地与所有的孩子，都拉开距离，保持一定的生疏感。

如此，当他们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才不至于那么的难过。

终究是他的年纪大了，想同孩子们拉近关系，享受为人之父的乐趣。

结果也是非常惨重的，他真的特别悲伤。

现场很安静，除了李嬷嬷得知花妃和周灵心，确实救不回来之后，那尽量控制的悲泣之声。

“林燕儿！”

文皇帝非常突然的大叫一声，腾地站起来，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燕儿。

“看你干的好事！”

花妃只生了一个公主，同所有的皇子都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关系，她本就与谁都没有冲突，只想着好好养大周灵心。

都是这个林燕儿，将周灵心暴打一顿，丢到湖里，导致她心生恐惧，渐渐地有了癫狂的倾向。

这也是花妃想要杀林燕儿的根本原因。

这都是林燕儿闹出来的后果，是林燕儿的错！

林燕儿眉头微微皱起，正要说话，周明武已经声音沉冷地开口，“父皇，此事与燕儿有何关系？”

“怎么与她没关系？”

文皇帝怒不可遏，转而瞪向周明武，“要不是她把灵心弄成那样，花妃会对她动手？”

“要是当时，她仅仅是对灵心小惩大戒一下，灵心就没有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凡她对皇族有点敬畏之心，也不敢对贵为公主的灵心，下那么重的手！”

周明武冷哼一声，“父皇，尽管现在这种场合，与您争吵实属不妥，要是别的事情，儿臣能暂时让着您！”

“但是，您要把责任推到燕儿身上，儿臣就一定不答应。”

“灵心之所以被燕儿打，是因为她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要杀了燕儿，最后杀宫女企图嫁祸给燕儿。”

“燕儿没有杀了她，已经是对皇权的敬畏，对皇族最大的尊重！”

文皇帝错愕地看着周明武，指着榻上的周灵心，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带着几分嘶吼的意味。

“你皇妹就躺在这里，已经死了！”

“当着她的面，你作为皇兄的，竟然还在指责她的错？”

“你让她如何能瞑目？”

周明武看了一眼平静地躺在那里的周灵心，胸膛挺直，面对着文皇帝。

“父皇，一个人犯过的错误，不会因为她的生死而改变。”

“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儿臣以为，灵心固然有错，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犯下最大的错误，理应承担最大责任的，绝对不是燕儿。”

“而是花妃娘娘······还有您！”

文皇帝顿时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咆哮。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朕和花妃如何就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

林燕儿对着文皇帝拱手，平静地说，“陛下，此事，臣以为，同臣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对花妃娘娘和六公主殿下之死，不需要承担任何，无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责任。”

“镇王所言是对的，现在的结果，最大的责任，是父皇和花妃。”

“因为，养不教父之过，六公主殿下草菅人命，无法无天，是您和花妃娘娘惯出来的毛病。”

“惯子如同杀子，血淋淋的教训！”

一直没说话的周浅白冷声开口，“父皇，此事，儿臣也知道来龙去脉，您要就此事追责，确实不应该找到绿海王头上。”

“儿臣也听说过，六皇妹仗着您的宠爱，花妃娘娘的纵容，宫女都打死好几个了，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现在出了这样的后果，父皇应深思，勇于承担起责任来，以免再出现同样的情况。”

周金朝拱手，同样是面无表情。

“父皇，这您都能把责任推给绿海王，那儿臣真的觉得，父皇是错上加错。”

“父皇，讲讲道理吧！”

周浩天叹了一口气，“父皇，儿臣虽然很想站在您这边，只是，这确实是您错了！”

文皇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挨个看向他的这些儿子们。

周克用和周明城虽然没有说话，他们看他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他们也是怪他的。

甚至连周昊汉，此时都没有说话去帮他反驳林燕儿和周明武。

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认为是他的错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文皇帝又有种遭遇惊雷轰击一般，脑袋顿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