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刘洵面色微动，轻笑了一声，对于当年的事情更为清晰了一分，当初的青山苑陵青山绿柳说的太笼统了一些。

“嘿嘿……像你这么懂事的年轻人可不多了，现在的这些年轻人，都忘了刘家人，总以为没了刘家，还有林家，林家会像曾经的刘家一样保护他们，简直是可笑至极。”

“大乾只有一个刘家！”

黄镇长嗤之以鼻，满是不屑的抽了口烟，似乎是在嘲笑那些人的愚蠢。

“就算再有当年的动乱，事不关己，林家会出手吗？有哪个高高在上的权贵世家？会像刘家一样，为了一些普通人出头，直到全族人被人灭绝也未曾有一丝怨言？

老者自问自答道：“没有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黄镇长有些叹息，又有些气愤提着拐棍猛的敲了敲地上的石板，发出咚咚的声音，发泄心头的怨气。

他在烟枪里面添了一些烟草，直到是烟枪塞的满满的，方才停下，拿出火折子熟练的点燃。深吸了一口气，他皱巴巴的皮肤微动，缓缓的吐出一道烟圈，指了指自己的腿，问道：“知道我这条腿怎么瘸的吗？”

“愿闻其详。”

刘洵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黄镇长的腿，有些好奇。

“被人打的。”

黄镇长抽了口烟，似乎是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之中。

“大约在二十五年前，整个大乾帝国的宗门，迎来了最为鼎盛的时候，而那个时候也是整个大乾帝国最为黑暗的时候，宗门仗着自身实力的强大欺恒弱小，恃强凌弱，我就是当年被欺负的弱小一员。”

黄镇长看着刘洵不以为然的模样，咧了咧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说道。

“你还年轻，没见到过那个时候有多混乱，当时我记得我青山镇田侯家的女儿，因为长得有几分水灵，被一宗门弟子当街调戏拒绝了之后，全家当场被杀，最可笑的是那宗门弟子还自诩名门正派。”

黄镇长觉得有些滑稽，甚至是有些荒诞。笑着继续说道。

“这还算轻的，隔壁以前还有个镇子更惨，家里女儿被宗门弟子揩油，女子拒绝那男子趁夜上门，被那女子的父亲趁乱打了一下，当场杀死了那女孩的父亲。”

“后来，当着那女孩的父亲的尸体，强上了那女孩和她母亲，再后来还觉得不过瘾抓母女二人带去了宗门囚禁当了全宗xing奴供娱乐。”

“这还不算，最后还觉得不解气觉得这家蝼蚁胆敢反抗自己气愤不已，回去之后转身，就连那一家的所在的小镇也没有放过全镇屠杀，过瘾不？”

“宗门，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刘洵嗤笑一声，就算是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此人的做法是令他极为的不耻。所谓强者自强，只为欺凌弱小，这样的强者还有什么意义？

黄镇长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冷笑道：“还不止呢，女人呢就当宠物，男人的也当宠物，甚至有一个州宗门长老有独特的怪癖，喜欢那玩意泡酒，说是在孤本之中看到一个秘方，可以增强持久，为此命令门下的弟子割了五千个男人的命根子当酒喝。”

“我们普通人呢，每年种了一些粮食，到了丰富的季节先给宗门再给朝廷，到我们自己手里就剩几个馒头，只能啃树皮挖野菜，但是树皮野菜是有限的啊！很快就吃光了，只能挨饿，有一年天降蝗灾真撑不下去了，我就跟宗门弟子说，能不能宽限一年，结果就被打断了腿。”

“那是个什么世道啊！我们怕官、怕兵、怕朝廷、怕天灾、怕宗门、怕妖兽、怕饿死、怕自己长得漂亮、怕自己长得不漂亮、怕自己说错话、怕自己说对了话、怕自己倒霉遇见心情不好的宗门弟子、怕自己幸运遇见心情好的宗门弟子。老百姓啊什么都怕，就没他们不怕的。”黄镇长咧了咧嘴，露出来满口的黄牙。

“后来呢，就有心怀天下的学者看不下去，号召三十六城百姓每一城递出来万民书，每城派遣出来一个代表，一共是三十六城，三十六个民众代表，这些民众代表在手持着铁锹、木棍、钢叉的普通民众保护下，护送万民书入京，要求朝廷镇压宗门！还法治以尊严！”

“我呢，恰巧就在这群护送万民书的人当中，当时我们那一路不知道遇见了多少的刺杀，后来到了京城人死了一大半，想着啊，总算是要见到陛下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主了，谁知道啊！陛下也怕啊。”

黄老汉说到这觉得甚是滑稽哈哈大笑了起来，满是讥讽，“小子你没听错，就连是大乾帝国那位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怕！哈哈哈……你说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都知道我们苦了，但是那些人却不肯低头看我们一眼！”

“我们忠君，我们的君却不爱我们！”

“后来啊，我们和那些学者代表找遍了所有权贵子弟，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痛斥宗门祸乱，那些权贵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谋算，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愿意干的。”

“人啊，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活着，去做对自己没利益事的人，他们都叫他白痴，”

黄镇长回忆往昔，整个人有些压抑，声音也是越发的沙哑了起来。

“再然后啊，有人提议让我们去找刘天南将军，先前我们也想过，可是刘将军连年征战守护边疆，为了大乾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帝国内的事情再去找他，他一个人要扛下多少啊？对外征战要刘家，对内平乱要刘家，这一整个大乾帝国全都要刘家，刘家还不得累死啊！”

“其他人呢，其他权贵呢，难道我大乾只有一个刘家吗？”

“后来我们才发现，我大乾真的只有一个刘家啊！”

“再后来，你也看到了刘家人那群白痴站出来了，他们死了，死绝了。”

黄镇长说着涕泪横流，眼角的流从流出来那一刻就再也没停止过。

“这烟太熏人了些。”

黄镇长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埋怨了一下手中的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