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

背负着天涯客栈的，黑衣少年再次开口。

“这一次我还去了一趟天澜城，我从未想过，那座肮脏的城池之下，竟然还有那么一群赤诚朴实而又伟大的人。”

苦言走回了桌边，坐了下来，直视着，女子道。

“你知道吗若曦，原来在我们曾经的待的那座天澜城内，有一群很了不起的人。在我们天澜城，有一条早市，那条早市我们还曾去过，有一次你还埋怨，那里人的说话粗俗，后来杨柳咱们就很少再去，可就是在那条我们看不起的早市。”

“有一个瞎眼的退伍老兵烙饼，有一个帮人送信的瘸腿老妇、有一个帮人算命满口谎话的家伙到处忽悠人，有个喜欢耍小聪明的卖油条的家伙，收养了几个战友的孩子，在那条早市后有一条小巷叫做安平巷，那里几乎都是退伍老兵，或者老兵家属。”

“在我们天澜城外，还有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叫做青山镇，家家户户皆是英杰为国捐躯着。”

“那座青山镇原来是五百六十三户，男女老少举镇参军，其中有一些户死绝了，就剩下如今的四百六十六户，这剩下的四百六十六户家里壮年几乎很少，估计过些年会更少，镇上全镇英烈，皆在或曾在，铁甲、铁卫军中护我大乾！”

苦言喝了一口，有些凉下来的茶水，悠然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一次的我找到了什么？”

说话间，黑衣少年对着对面出神的白衣少女，咧嘴笑了笑，眼中原本暗淡的光芒逐渐明亮了起来，那一丝的微光变得也越发炽盛了起来，稍许那丝光变得无比的炽热，宛如是天上的烈阳一般。

苦言满是激动的，看着柳若曦说，道：“若曦，我在黑暗中，找到了一束光，原来在我大乾真的有光！真的有一群了不起的人！”

“这一次出行，我知道了真实的铁卫军、铁甲军。知道了真实的刘家，知道了我大乾竟然真的有一个家族，与同其他世家的肮脏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风骨！我大乾第一世家是真的，他们是真的若曦。”

苦言声音，满是沙哑，心头满是激动，这么多年来，在柳若曦的记忆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苦言情绪如此的激动，如此的失态。

与同上一次沮丧绝望不同，这一次她在苦言看到了一丝，震动和希望。

苦言手指颤抖，握着身前有些凉了的水杯，似乎是想要汲取一丝的温暖，目光怔怔的看向了客栈外，喃喃道。

“他们真的真的太了不起了，若曦！太伟大了，比我想象之中的画本里的英雄还要了不起、伟大。”

“你知道吗若曦？”

“刘家的药房，上面写着，“凡是遇落魄急病无力医治者，皆可来我刘家药房。”，就那么一句简单的话，我以前在天澜城也看到过，但我嗤之以鼻，并且狠狠的朝它吐了口痰，骂了一声，“虚伪”，我见过太多药房门口，挂着各种各样吹嘘仁义的招牌，但是从未见到哪家药房见到过。”

“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多好的一句话啊，可是谁又能做到呢？就如以前一个医师说的一句话，一个好的药剂，能够帮人驱除疾病，但是却不是一个好的商品，真的好的药剂，能帮人压制疾病，不能根治，引起来源源不断的售卖，这才好的药剂。”

“药不是用来救人的，是用来卖的。”

苦言叹了口气，喝了口茶，微亮的茶，也变得滚烫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少女苦言苦笑一声，道： “可是你知道吗？若曦，“凡是遇落魄急病无力医治者，皆可来我刘家药房。”，刘家，它是真的！”

“它竟然来真的，而且它做到了问心无愧！”

苦言目光悠然，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云彩笑了笑，笑的很轻也很温柔，自嘲的笑了笑，“自诩聪明的我，从来不相信别人说的，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所以我去了很多城池，暗中调查，不但是刘家药房。”

“我发现刘家的其余产业，所有的利润，除了维持运转，其余全部都给了那些退伍老兵烈士抚恤！”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产业有一些人有问题，但是无伤大雅，架子拉的大了，总会有些阴暗，最终要看刘家处理的态度。”

“那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兽潮救援小队，跟我说的“她们有钱，每月刘家都会给她们补贴”，我一直以为这个费用是大乾皇室在做，没想到却是刘家在做，皇室做理所应当，刘家做他们只是一个世家啊，凭什么？”

苦言满是不屑，对于大乾皇室的厌恶，有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刘家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世家，一腔赤胆忠心，家族中男儿女儿皆是英烈，马革裹尸、护我大乾。这种世家是我从未见，在任何使用上看到过的若曦！”

“它们在做的是我大乾朝廷在做的，若曦你知道吗？我大乾一直有一道光，只是在这个黑暗中它太微弱了，弱的很多人都看不到它，看到它不了解它又不愿去相信它。”

“可是就是，因为这一束微光的存在，这个大乾才存在。”

悠悠的叹了口气，少年悠然道：“或许书上，那位夜先生说的是对的，“黑暗中原本没有光，当一群渴求光的人凝聚在一起，自身便成为了光。”这或许就是，刘家、就是铁甲军、铁卫军吧。”

“杨柳是对的，他是对的！我总算知道，那家伙当初为什么会说出，“当一个铁匠为那些军队打造粗糙的兵器，会比帮助一些强者炼制出来强大的法宝要开心愉悦了”，当初我看不到他眼中的光芒，也不了解他的自豪感由何而来。”

“但，我想现在我有些理解他了。”

苦言叹了口气，略显落寞的呢喃一声。

“我一直以为杨柳那小子，比我笨太多，可谁又知道到头来咱们之中反而最聪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