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往北吹
作者:夜幕下的一头猪 | 分类:其他 | 字数:8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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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回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他照常去即家酒吧喝酒听歌。酒吧停了两天又开业了,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沐生期盼着有一天能见到那个拉他一把的人,他认得他的背影,一个高大的洋后生。几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沐生开始注意健身,开始去学散打,那次枪击事件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沐生刚喝完咖啡出了门,低着头想着心思,刚转过街角,就被一个人撞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戴着大墨镜嚼着口香糖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洋后生赶紧回头把他拉起来,连声说对不起,沐生说没事儿,不客气。洋后生歉意满满地说,真对不起,有幸喝杯咖啡吗。沐生今儿个休息,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随着洋后生去了一个大些的咖啡厅,洋后生热情满满地点了不少零食点心,沐生要了一杯红茶,洋后生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洋后生很健谈,海阔天空胡侃一通,沐生觉得挺新奇,也说了不少自个儿经历的听来的新鲜事儿。两个小年轻聊上了劲,就想跟着去夜店疯狂一把。在夜店里,两人在狂野的音乐中彻底放开心神,尽情释放青春的活力,随意地扭动身子,随性地喝酒聊天。午夜时分,两人才勾肩搭背相互扶持着出了夜店,分别打车回家。
就这样,两人时不时就约好去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沐生就喜欢上了跟洋后生相处的生活。洋后生叫戴维,这是沐生给他起的中文名,叫起来方便。两人相处久了,就什么话都说都拉都聊戴维说,我去过中国,那里很大很美,很古老,很干净。我学过几天中文,会说几句中国话。沐生说,你白天都干些什么。戴维说,不干什么,就是瞎转悠,想干点儿啥干点儿啥。沐生说,那是咋赚钱,咋生活啊。戴维凑到他跟前,神秘地说,我一年到头,只要干一个月,签好订单,把东西卖出去,就够生活了。沐生说,你卖啥东西呀,戴维悄悄说,大豆,小麦。沐生恍然大悟,你们家有农场啊。戴维往后一仰把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开心地嘿嘿一笑,生活就这么简单。沐生调侃地说,你看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你咋不上天呢。戴维做了个鬼脸,又耸了耸肩膀,一脸遗憾地说,没翅膀。沐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两人相处久了,沐生也弄明白了,戴维家在加州有好几个农场,还投资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生意买卖,他学的是金融,整天关注的就是股票啊,期货啊,黄金呀,债券呀啥的,反正沐生不太懂,这些年赚了不少一,小富豪一个,有车有房,整天就晓得找乐子。沐生说,我去你家农场打工行吗,纽约待烦了,想过一过牛仔生活。戴维说,好啊,好啊,明天就走,我在纽约也不想待了,想回去打打猎。明天我去找你,收拾好行李跟我走就行。
沐生回去退了房,打包好没多少的行李,就坐上戴维的车出发了。两人一路观光游逛,一路往加州中央山谷走,走走停停看看转转,一个多月才开到戴维家。
加州的阳光很好,到处明晃晃的,两人半道还去海边晒了晒太阳,吹了吹风,去沙漠边缘去转了转,徒步走了一天。农场的生活很安逸,每天干半天活就没事了,可以自由活动。沐生就这样,在加州的农场打起了工,开着各式二样的机械去田地里干生活,骑着马去山上放牛,去森林里打猎,一年多时间,就戴上了牛仔帽,戴上了大墨镜,穿上了牛仔衣裤,蹬上了长筒靴,有了几分美国西部电影里的牛仔味道。戴维不常在家呆着,世界各地都处跑。偶尔回来,他就拉着沐生跟他一起去喝酒唱歌跳舞。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就开始相跟着世界各地跑,沐生名正言顺成了他的商务助理,两人还注册了一个公司,沐生打电话问大哥借了些钱投入进去。信子二话没说,一次性就打进去一大笔钱,全当给弟弟创业的启动资金。戴维很惊讶,可也只是耸耸肩,摊了摊手,一声也没吭,没问原由,没问什么有的没的。戴维说,公司开张了,我当董事长,占百分之六十股份,你当总经理,占百分之四十股份。这公司我相信能做大的,它只属于咱兄弟俩。
两人谁也没明说,就这样暧昧地相处着,一起商量着干点什么,一起跑业务,两人从小到大开始干工程,当包工头,一起揽活儿一起干,一起赚钱一起花,直到那一天无声无息地到来。
洛杉矶的夜色很撩人,灯火辉煌,夜店开得到处都是。两人喝得晕乎乎的,正在舞池里跳舞,摇头摆臀扭个尽兴,散散酒气,突然不晓得出了什么事,酒瓶子乱飞,两伙人打成一团,战团越扩越大,好事的后生女子个个出手,拳打脚踢上演了全武行,沐生不晓得被谁踢了一脚,返身就又踹又捶,直接开练,戴维也拳脚齐上,加入战团,边打边拉着打得正火热的沐生往外转战,一路混战,鼻青脸肿的两个人一路哈哈大笑,一路手拉手往僻静处跑,一直到累得跑不动了才停下。沐生喘匀了气,学说了当初在纽约的经历,我一直在寻找那个人,可惜一直都没找到。戴维没吭声,只是默默地站在他旁边,也不晓得倒究想些不什么。
第3章 第3回
两人在洛杉矶呆腻了,就轮换着开车去了纽约。沐生在加州就学会了开车,考取了驾照。刚学会开车那会儿,每次出去,他都抢着开车,越开速度越快。两人一路上大呼小叫的,开心不已。到了纽约,两人住进了戴维的大套房,戴维准备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研究研究金融市场,操操盘,赚点儿钱,沐生也想练练手,小打小闹一下,熟悉熟悉金融业务。开公司吗,啥都要学,啥都要会。戴维洗了个澡,沐生也洗了个澡。戴维先坐上了车说,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放松放松。身轻气爽的两人坐上车,一路狂奔,到了地方,戴维停好车,沐生下车一看,这地方咋有些熟悉呢。满腹疑惑的他跟着戴维进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酒吧,一脸沉思摸样,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戴维带着他坐在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角落,叫了酒跟一些杂七杂八的吃食。两人坐定,沐生终于忍不住问,你来过这个酒吧,坐过这个地方。戴维一付茫然无知的样子,没来过,第一次。沐生怅然若失地坐在那里,机械地喝看酒,他又想起了初到纽约的那些日子。
他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趁空档的时候,走上舞台,跟乐队说了几句,示意可以开始了,前奏响起的时候,戴维就后悔了,玩笑开大了。沐生嗓音很低沉,乐感很好,这首歌他唱过很多遍,熟得不能再熟了,就象这个酒吧,那个角落。歌曲的名字叫加州梦,旋律优美,节奏明快,沐生却唱得很忧伤,很颓废,有一种别样的落寞寂寥味道。他一曲唱完,酒吧鸦雀无声,都沉静在忧伤之中。他默默地拉起戴维,默默地拉开门,默默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他猛然回过头,抱着戴维的肩头无声地抽咽,他太难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他在哪儿呢,怎么就找不到呢。戴维内疚万分,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一声也没呢,无声无息地安慰着他。
两人坐上车,戴维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牛仔,长大了就不喜欢过牛仔的生活了,他来到了纽约上大学学金融,毕业之后,他在证券公司找了份工作,实习,操盘,跟各种各样的客户打交道,见识了许多人间悲喜剧。他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三五年,赚了点儿小钱。可不晓得为什么,他渐渐地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大悲大喜的生活。他想漫游世界,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在离开纽约之前,他去了一个不常去的酒吧,准备好好想想往后想干点什么,回加州,还是去游逛。他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年轻男人,那个年轻男人默默地在角落里喝着酒,一脸迷茫懵懂的样子,好象在说,谁告诉我呀,我干什么好呢。我好奇地打量着他,正准备上去搭讪,枪声大作,年轻男人被挤倒在地,他从角落爬起来往外跑,半途又跌倒了,我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就冲上去,扒拉开挡路的人,拉起他就跑,出了门,猛地听到一声枪响,就拼命往前跑,不晓得什么时候,年轻男人没跟上来,当我停下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已经不见了。我回头去找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只好离开了。我开始在全世界漫游,开始新的生活,直到又遇到了那个年轻男人。
沐生静静地听完这个故事,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说,回家吧。他心里很纠结,不晓得如何跟戴维相处,自个儿能跟他在一起吗,他会接受自个儿吗。他又想起了在家乡听过的一个故事,他想把这个故事讲给戴维听,戴维,我在家乡听过一个两个男人之间岁生的悲惨故事,想跟你讲一讲,你愿意听吗。戴维一脸疑惑地说,咱俩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来,先喝一杯,慢慢讲,还是第一次听你讲故事。沐生把杯中鲜红的葡萄酒一口喝干,下定决心开始讲。我们那儿有一对揽工汉,打小一块在地里干活,长大后一搭相跟上出外揽工,两个人打小就经常在一搭睡,习惯盖一条被子。出门搅工以后,两人还是在一张床上睡,一起下河洗澡,一起上工干活。两人渐渐大了,家里穷,讨不上婆姨,只好一直打光棍。两人渐渐有了需求,有时半夜尿急醒来,就悄悄开始自娱自乐一下。有一次哥哥病了没上工,下午时分,身子好些了,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他就有些冲动,开始自娱自乐起来。弟弟在门外听见了响动,就在门外守着,从门缝里看见了哥哥的一举一动。一直等哥哥的娱乐活动结束,他才进屋叫他出去吃饭。起初两人都没太在意,弟弟发现哥哥跟他一样在自娱自乐,渐渐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早上醒来,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有了冲动,就不管不顾,自顾自在那儿自娱自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哥哥看见了,也不管不顾,自顾自在那儿自娱自乐。时间一长,两人配合着搞些娱乐活动,觉得也不错,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进行着。十多年过去了,两人还是穷得只能打光棍,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两人来到了大城市的工地上打工,习以为常,一如既往同吃同住,可有一天出事儿了,工头有次叫两人去干个急活儿,休息日跑去了两人住的地方,看到两人在搞娱乐活动,城里人见多识广,觉得不对劲,就把两人告发了。公家来人把两人抓去一问,傻乎乎的两人供认不讳,最后两人被判了死刑。到这个时候,两人才晓得不能搞这种娱乐活动,可为时已晚,木已成舟,没几天就吃了枪子儿。
执行当天游街示众,两人无语苦笑,心如死灰,万人空巷去看稀奇,不明所以。
戴维听完给两人把酒倒满,端了一杯碰一碰一口喝干,沐生也一口喝干。戴维看了看他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清教徒刚来美洲大陆的时候,戒律森严,有一个聚居点,有一个女人看上了一个男人,男人看不上她,她就坏恨在心,一直悄悄跟踪男人。有一次,她看见男人喜欢去一个人迹罕至的湖里游泳,游完还自娱自乐一番。她就去告发了他,聚集点的头头带人把他抓了个现行,带回去审判,所有人都同意处死他,最后男人被脱光吊起来硬生生烧死了,嚎哭声震彻天地。
沐生感慨地说,规矩都是约定俗成的,入乡随俗最重要,不了解民情乡俗,不晓得行事后果,众口铄金,糊里糊涂就送了命,真可怕。做人做事还是收敛些的好,肆无忌惮,任性妄为,迟早惹来灾祸。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才是立身之本。
王凌抽空去纽约去的时候,见到了戴维,戴维英文名叫大卫,戴维是沐生跟他混在一起给他起的中文名。戴维是个混血儿,个子长得跟沐生差不多,帅得掉渣冒泡,黑发寸头,蓝眼睛长睫毛,肤白唇红,腮帮子下巴刮得铁青,壮实有力,痞气十足。沐生跟他是撞了一下跌了一跤认识的,整天搅和到一起,喝酒疯玩,一来二去就有了感觉。戴维干事很随性,两人相处的很好,自打相好上有了关系,沐生就打算尽量不回家,禁忌还是不要碰得好,等一切底定,木已成舟,家里也就无话可说了。戴维很聪明,两人一起过了一段时间生活,就学会了华语,而且越说越溜,能得恨不得上天入地,沐生给取了这个名字,戴维,咋不叫戴维斯,整天象件衣裳、树袋熊挂身上,腻歪死人了。两人去荷兰登了记,正式办了手续,准备好好过一辈子,沐生说遇上了他就是这一世的缘分,真是无语了。
沐生跟王凌早就说了的心思,王凌没赞同也没反对,只说,想好,不要害人害己。沐生说打小就不太对劲,当时年纪小不晓得的心思,出了国,见到了那么多人出双入对才弄明白搞清楚,遇上戴维才真正有了那种感觉,感觉很好很爽很舒适,没甚特别的。
沐生叫王凌提前跟家里人打好预防针,一点一点渗透,一点一点适应,一点一点默认。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凌的嘴皮子那也是教授级水平,心灵鸡汤灌多了,老爹老妈就被侃晕了。终于王凌有一天打来电话说搞定了,可以回家了。
沐生回来了,大几年没回来的小儿子回来了,带着戴维回来的,王凌提前打前站早回来几天,把家里人都安抚好搞定了。几个年轻人叫上姐姐姐夫去k歌,姐姐的嗓子真好,唱起来荡气回肠,专业级水平,听得戴维一愣一愣的,也跟着学了几首容易上口的,大家伙象没事人一样在一起玩闹,喝酒吹牛掷骰子,镇北人的酒量那是钢钢的,戴维没喝多少就被灌晕了,洋相百出,惹得大家伙哄笑成一团。
在家里吃了很多好吃的,一大家子人又去大海子玩了一天,戴维神气十足,要跟姐姐赛马,姐姐翻身上马打马前行掉转马头不屑一顾地说,老姐能甩你八条街。果真如此,姐姐就好象打小骑马似的人马合一仿佛粘在了马背上,如风一样跑出去,如烟一样跑回来,戴维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草原深处跑回来。姐姐跟农场里放牧的男人们关系很铁,月大夫这么多年救死扶伤打熬出来的名头不是白给的。
其它会骑的都拉上马去草原上溜了溜弯,开心不已。愉快的家庭之旅结束了,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沐生跟戴维出了国,有空就约好回家看看,也邀请大家伙去国外走走看看。王凌又呆了几天,收集了些镇北的历史资料回了上海,继续他教书育人的伟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