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走了？”

申正有余，天色仍然明亮。

看着师师迎送某人归来，正在御香阁收拾一些东西的芸娘笑语看过去。

“秦公子不走，我若是把他留下，芸娘又该说道我了。”

李师师行走厅内，此间无外人，随意的坐于椅子上，手臂落于旁侧案几上，单手托腮，看向斟茶的小翠。

“姑娘，喝茶！”

小翠端着茶水近前。

“是不是嫌弃我这几日说的有点多了。”

“将来你就知道我说那些的好处了。”

“女儿家要矜持一些。”

“那样……男子才会欲求不得而心动，果然轻易就得到了，反而不为珍惜。”

“就算天仙美人，留在身边三五日，也就抛在脑后了。”

“不过，今日你倒是赚了一笔意外之财！”

“那两千两银子……桂兰她们几个商议之后，决定不予分润，全部留给你。”

“给！”

“待会交给小草，让她好好收起来。”

芸娘一身幽兰素色衣裙，绾发侧髻，并无珠钗点缀，简单一条白色的丝带束之。

听得师师话语之意，不由细眉弯弯。

近前来，取出一物递过去。

这几日自己说的是多了一些，然而……也是为了师师好，自己当年在秦淮河那些年，历经的人和事超越师师很多很多。

自己只是不想要师师走自己的老路。

希望师师有一个好的结果。

“两千两银子！”

“……”

“一杯茶，那两个人就走了。”

“芸娘！”

“于玉香楼一千两吧，规矩就是规矩，虽然是意外之财，也是玉香楼内所得！”

李师师接过银票，四张五百两的银票，银票上的钱庄票号名字，金陵城内都有。

直接通兑的。

把玩着手中银票，摇摇头，取出两张，递给芸娘。

“江南的富商还真有银子。”

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千两！

李师师多有感慨。

世间之事，没有银子还真不行。

银子虽然俗，却世间九成以上的事情都需要银子，银子都可以将那些事情解决。

就如上个月的芸娘，如果没有银子，还不知道芸娘会受什么苦难。

一千两银子！

正常情况下，这几日自己也需要耗费一些心力，好好陪一些人喝茶聊天。

或者弹曲。

今日，就喝了一杯茶，就有了。

秦公子！

那两位苏州商人！

至今仍可回想起那两位苏州商人唯唯诺诺的神态，若非秦公子之故，怕是他们一杯茶都喝不完就走了。

“江南富庶，富商大贾很多很多。”

“上个月扬州府不也是传来消息，朝廷抄了一位盐商总商的家，银子多达近千万两。”

“其余商人逊色一些，也不会太差。”

“既然你这般抉择，那……这一千两银子我待会送过去。”

“一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

“也只有名列花榜的秦淮歌姬才能赚的容易一些。”

芸娘也是打量着手中银子，因淮安府之事，自己身上的体己银子都没了。

一千两银子！

自从离开秦淮河后，自己就没有什么大的进项了。

如今待在御香阁，只有针黹女红或可有用，其余……多艰难，玉香楼这里的掌事也够了。

也用不到自己。

“芸娘！”

“这几日你不是思忖着要买下一处铺子吗，这一千两……应该够用。”

“要不试一试？”

“果然有成了，将来我也不在秦淮河了，咱们也有一处安生之地。”

两张银票！

兑出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还是不少的，自己曾在秦淮两岸还有城中打听过，城外的人家一年三五十两，都足以过的很好了。

城内！

一家三五十两银子也可过的差不多。

一千两银子！

够一处寻常之家二十年的开销。

当然，二十年内不能够有多余的祸患之事，否则，多艰难，而芸娘近来正琢磨着盘下一处铺子。

做一些营生。

不至于将来坐吃山空！

自己觉得也挺好。

“铺子！”

“一千两银子，盘下铺子倒是容易，只是……做什么营生，还没有想好。”

“先前想着做胭脂铺子。”

“但……金陵城内外，胭脂铺子很多很多，有名的铺子也不少。”

“还有想着盘下一处酒楼，师师你的厨艺不错，还有特别的酱菜，若然盘一座酒楼，也是不错！”

“还有想着盘下一处成衣铺子，我这些年针黹女红尚可，量体裁衣也还不错。”

“……”

“盘下铺子容易，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师师，你觉得呢？”

一千两银子！

在金陵城内，除了一些地段最好的地方，除了一些占地比较大的铺子，大多数铺子都可以拿下。

芸娘近前，坐在临近的椅子上，观师师正在把玩着茶盏盖子，多有纠结。

营生！

还是要慎重的。

毕竟，花出去的都是银子。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赚银子！

多艰难！

“营生？”

“我……我也不太清楚。”

“胭脂铺子！”

“城中的确有不少。”

“酒楼？”

“似乎也不错。”

“……”

“今儿和秦公子相聊，他倒是说过一些商贾之事，说道做衣食住行的营生都可以！”

“衣！成衣铺子、绸缎铺子那些。”

“食！酒楼、茶楼、饭馆之地。”

“住！酒楼、客栈居多。”

“行！做一些马车行的营生也可。”

“还有说着，如果有独家技艺的话，营生坐起来就更轻松了，别人也不容易抄袭和模仿。”

“芸娘，要不咱们先开个酱菜铺子试一试？毕竟咱们先前也没做过。”

“先盘下一处铺子试一试。”

“如果酱菜铺子可以，咱们再开酒楼之类。”

“或者做成衣铺子之类。”

“而且，我现在也难以离开秦淮河，酱菜铺子……我也方便一些。”

“如何？”

李师师喝了一口茶水。

铺子！

自己也没有什么经历。

听过、看过不少，真要自己做一个铺子……难料！

秦公子那句话说的不错，有独门技艺的话，似乎更方便一些，竞争小一些，别人也不容易抄袭。

“衣食住行，这倒是……涵盖许多行当。”

“也都是最常见的行当。”

“那位秦公子……京城百草厅名气还真大，一年上下，只怕少说也可赚数十万、百万两银子。”

“那一颗颗丸药还珍贵，定坤丹……我是吃不起。”

“酱菜铺子！”

“这个……可以，师师你做的酱菜很好吃，色泽也很好看，如今正月了，接下来许多瓜果时蔬都要出来了。”

“好像也正合适。”

“那就试试？”

芸娘意动。

自己也没做过营生，之前那么多体己银子在身，够自己花一辈子的，现在……不得不如此了。

“嗯，要不……问问那位秦公子，秦公子毕竟创下百草厅，还弄得那般好。”

“他如果可以提点提点，也好些。”

随即，又有所言。

自己和师师都是门外之人，那位秦公子……百草厅就是明证，虽然读书人，然而……商贾之道亦是极佳。

“……”

“人家现在走了。”

李师师白了某人一眼。

“人走了，还会来的。”

芸娘笑言。

“想多了。”

“人家去年十一月就来金陵了，如今第一次前来秦淮河。”

“下次前来？”

“要等了！”

“接下来上元节后，秦公子入应天书院，除非休息之日，前来更少了。”

李师师秀首轻摇。

“师师这般姿色……我不信有人忍得住数日不来？”

芸娘也是接过一杯茶，轻呷着，打趣着。

“姿色！”

“芸娘是没有看到秦公子身边的婢女们。”

“小草，你说秦公子身边的婢女姿容如何？”

李师师再次摇摇头。

“婢女？”

“秦公子身边的婢女颜色很好吗？”

芸娘狐疑。

师师的姿色自己有数的，绝对倾城绝丽，欲要花榜有名，那是必须的。

寻常男子看到，绝对念念不忘的。

“秦公子身边的婢女……的确生的都很好。”

“那个妙彤就很好。”

“还有那个叫香菱的。”

“晴雯年岁小一些，却也是出挑的。”

“还有一对双胞胎的婢女，也是极其出挑的。”

迎着芸娘的问询目光，厅内的小草……想了想，前儿曾跟着姑娘一块去玄武湖游玩。

故而，在楼船上见到了秦公子身边的婢女。

的确姿色都很好。

“双胞胎婢女？”

“极其出挑。”

“这么多婢女？秦公子……该不会好女色吧？”

芸娘愕然。

小草既然这般说了，那么，秦公子身边的婢女当姿容上佳，就是……人似乎还不少。

还有一对双胞胎。

不由峨眉挑起。

都是好颜色。

人还不少。

岂非喜好女色？

岂非品性不好说。

“不知道！”

“芸娘希望秦公子是哪种人呢？”

好女色！

自己也有狐疑。

可……秦公子秦淮河都是第一次来。

待在扬州的几日，秦公子也都是日日归来，从不离开府邸在外过夜。

然。

身边的美貌婢女的确不少。

尤其那一对双胞胎婢女。

“自然希望秦公子是淳淳君子之风了。”

“只是……高门大户的话，一些公子身边有多位婢女倒也没有什么。”

芸娘语应。

“关于酱菜铺子的事情，我会写信询问一下秦公子的。”

“希望秦公子可有建言。”

“芸娘！”

“这一千两也交给你吧，你接下来可以寻找合适的铺子。”

李师师自椅子上起身，手中的银票没有递给小草。

既然选择要做，那就可以准备了。

“也好！”

芸娘点点头。

秦公子于商贾之道是有建树的，询问于他，当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