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入书院以来。

整个书院上下，气氛便是骤变。

便是大变。

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了，再有一些日子，就要恩科乡试，书院里的进学生员之人，早早等待了。

再等半年多，恩科会试又要到了。

竞争比例上，会试不如乡试，然……会试更为重要，山长更是不止一次的和书院的举人、进士说过。

将一些外在之事提前解决，心中安稳，心中无杂乱之事，学业进益也会更好、更快。

和自己也额外说过，让自己少理会城中的一些琐碎之事。

一些事情耽搁了，以后还可以找回来。

一些事情耽搁了，就要等数年了。

轻重！

自然知晓。

就算没有那些吩咐，单单书院里今岁每隔三四日的一次考试，就令人分不开身。

宝钗和林黛玉的生日……都没有回去。

一个月回去一次？

应该可能。

也不好说。

无论如何。

今岁恩科会试……自己会尽全力的，一定会尽全力的。

既然决定要做了，肯定要尽全力，城中诸事有姐姐和二姐她们，自己放心。

纵然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很多。

万万想不到，昨儿下午姐姐竟然亲自前来落霞园，还在这里住了一晚。

心中很是乐哉。

很是快哉。

“……”

“爹爹的书信又来了，信中也说了，今岁学业为重，让你无大事、要事……不要回城。”

“城中无事之事，我……我自然前来瞧瞧你。”

“下次……也带着二姐她们前来瞧瞧你，还有三姑娘！”

“下个月月初，就是三姑娘的生日了，也是你的生日，到时候姐姐送你一个大大的蛋糕。”

平复心情，秦可卿抬手将粥碗取过，继续喝粥。

钟儿之意，多多前来这里。

不由，再次美眸横了某人一眼。

然！

钟儿不回城，落霞园这里……自己的确要前来，采星她们做事，自己放心。

只是。

还是要来看看更安心。

“无论带谁前来，只要姐姐也来，都可！”

“三姑娘的生日，那是月初的时候，怕也回不去，我会画一幅画儿送回去的。”

“……”

“凤婶子拿了两万两银子，肯定心疼吧。”

“倒是林叔那里……直接拿了五万两银子。”

“加起来，就一百一十多万两银子了，只是为了一个省亲别院，难为两府的库房了。”

“当初陛下为上皇修建福康园，也就花费二三百万两。”

“不过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心思……还是可以理解的，于老太太而言，府中已经一二十年没有那般大的喜事了。”

“二太太更是可以理解。”

“……”

三姑娘！

一岁岁有长，的确更添娇俏明丽。

姐姐之心，自己知道的，早早就知道，只是……此刻若言彼此深爱之。

没到那一步！

三姑娘现在才多大？

自己还没有那么禽兽。

就是晴雯这个小丫头……先前年岁小的时候，也没动她，也就让她学学技艺。

不过，三姑娘的确为良配。

自己还是满意的。

眼下说道那事……有些早。

还是姐姐更为入心。

说着，从香菱手中接过一碗嫩嫩的蛋羹，里面已经加了自己喜欢的芫荽以及麻油，还有一点点酱油。

没得说！

自己喜欢。

话锋一转，落在另外一事上。

姐姐昨儿前来，说了城中许多事情，两府的事情也说了不少。

尤其……省亲别院再次筹银子的事。

十万两。

又要筹十万两！

于此，秦钟都很是无言了。

为了面子，以后的里子都不管了。

前后加起来一百一十多万两银子，新建一处落霞园都用不了，都花在刀刃上，两个落霞园都有。

何况两府的省亲别院。

尤其省亲别院修建的时候，许多东西，都是两府自有一些东西运过去的，省了许多。

现在看来。

省在哪里了？

根本看不到。

若言老太太不知道？

绝无可能。

那么大的年岁，管家大半辈子，许多东西的价格……心中会有数的。

之所以放任。

怕也是因二太太的缘故，因宫里那位娘娘的缘故。

现在。

银子花完了？

以后怎么说？

以西府剩余的府库银子，还能支撑几年？那里的情形……自己是了解的。

新筹十万两银子。

凤姐也搭里面两万两银子了，婆媳矛盾？夫妻矛盾？一些事……提前发生了。

姐姐也拿了一万八千两银子。

更有！

似乎林如海也知道那件事了，前几日拿了五万两银子，银子……更胜先前了。

超出预期了。

“……”

“这件事……，林姑老爷……实属没有预料到。”

“婶子也没有想到。”

“原本想着既然要筹银子，多多少少各房都拿一些出来。”

“我和婶子略有特殊，加起来有三万八千两银子，以各房的体己银子，补上剩下的一万两千两，根本不难。”

“林姑老爷拿出五万两银子。”

“一下子打乱……预期了。”

“银子都筹齐了，都不愿意拿银子了。”

“婶子提起来，现在都有些生闷气。”

“不过，林姑老爷也的确是好心。”

“……”

听得钟儿提起此事，秦可卿也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秀首轻摇，事情……多突然。

太突然了。

按照自己和婶子最初所想，银子……要拿都拿，想要让婶子自己一个人填补。

是不可能的。

如此才算公平。

林姑老爷……这一掺和，打乱婶子的事情，府中各房后续银子的事情也就……这几日都没人提起了。

如钟儿所言，拿了两万两银子，婶子的确心疼。

接下来唯有从其它地方找补回来了。

“这个先例一开，将来西府的府库若是真的银子短缺。”

“事情还会有的。”

“甚至于……接下来就可能有。”

“元春姑娘在宫里为娘娘，外人观之多风光，实则，是否真的那般风光，就不一定了。”

“婶子这一次拿出两万两银子。”

“以后有事了，肯定还会找她的。”

“姐姐，也是一样！”

鸡蛋羹！

秦钟还是很喜欢的，这道菜想要做好也非容易，火候不足，里面的东西都太嫩了，甚至于不成型。

火候过了，就太硬了，甚至于出现一个个小孔。

很明显！

厨娘用心了，勺子挖了一口鸡蛋羹，麻油的气息杂糅酱油和芫荽的气息，没得说。

必须再来一口。

凤姐那两万两银子的事情，看上去是一件小事，从西府的情形而观，非小事。

两万两银子！

西府一年的进项，现在都没有两万两银子。

若然将来西府库房空虚，没有银子使唤，肯定要找人的，找谁？管家奶奶！

再加上还有老太太、王夫人等人。

是拿银子？

还是不拿银子？

结果就明显了。

姐姐！

也不会例外的。

林如海的事情，的确突然，直接拿出五万两银子，嗯，以林家的财力……五万两倒也不算大数目。

“娘娘的事情？”

“娘娘还没有回来省亲，就花了一百多万两了。”

“等娘娘回来的时候，还要再花一笔银子，将来再次省亲的时候，还要再花银子。”

“若是老太太她们允许婶子将西府上下整顿一下，肯定会好很多的。”

“起码去岁修建省亲别院的杂乱事、糟心事就不会存在。”

“将来？”

“将来不会真的打婶子主意吧？”

娘娘的事情！

不清楚，钟儿之言有深意？娘娘……自然是风光的，只可惜，风光省亲……代价已经付出一百多万两了。

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

依靠两府的每一岁进项，都要数十年。

终究不比当年了，若是当年代善公他们还在的时候，两府每一岁的进项可是很多的。

基本上数倍、十倍现在。

后来就渐渐少了。

很明显，老太太和太太们觉得很值。

果然将来西府那里的府库空虚，没有银子了，真的还要再找婶子？

不会吧！

真有可能吃婶子这个大户？

自己也可能牵入其中？

放缓手中喝粥的动作，娇容有动，小小皱眉，思忖之，似乎……可能性不小。

不然，到时候府中没有银子怎么办？

让各房拿银子？

那……各房肯定言语谁的银子多就多出一些，婶子就躲不了了，就要拿银子了？

这样……不好！

婶子要整顿府中上下，为府中开源节流的省银子，太太们都不支持。

真要府中没有银子的时候，就要找婶子了？

何有这样的道理？

两府一体，西府有事，东府也逃脱不了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个结果，是肯定的。”

手中的一碗鸡蛋羹并不多，只有一个鸡蛋炖煮而成，几口就吃完了。

旋即，筷子夹过一个小包子，直接一口咬了一多半。

许多事情，自己点出来了，姐姐稍微想一想……也会有答案，两府的进项本就有限。

花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

府库空虚，是早晚之事。

官中没有银子，各房都有银子，那个时候……各房肯定要花自己的，谁都跑不掉。

最有银子的，更跑不掉。

“婶子，有心将西府操持好，却……许多事情难以为之。”

“再有出了琏二爷的事情，还有琏二爷的一些言语，婶子对于整顿府中上下，也没有很大的心思了。”

“毕竟，婶子的管家奶奶做不长，在太太心中，最入心的还是宝玉，将来宝二奶奶……和婶子……抉择？”

“大可能偏向于宝二奶奶。”

“婶子，更没有那般心思了。”

“算起来，也没有几年了。”

“果然到时候真盯着一个人欺负，以婶子的脾气，提前撂挑子也是有可能的。”

“钟儿，你怎么看？”

“刚才你所说若是婶子知道了，只怕更为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