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遇
作者:薇薇蓝 | 分类:现言 | 字数:77.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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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不屑一顾
今晚的阮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阮雄许久未回家,乃至于门口的警卫也要看了请柬才放行。
阮雄微微有些不乐意,对着警卫训了两句:“你可记住了我这张脸,下回再问东问西,军法处置。”
小警卫吓得抖了抖,身后紧跟着的是谭会长,谭会长手边挽着的是个中年女人,虽然精心打扮过,但相较花柳烟的姿色那是相形见绌的。
谭会长认得花柳烟,他淡淡拿阮雄开涮:“阮大公子你身边人好漂亮啊。这是哪一位太太?”
阮雄呵呵一笑不准备接话,花柳烟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暗中扯着阮雄的袖子,阮雄拍了拍花柳烟的手背,暗中安抚了一下,仍是一句话也不接。
谭会长经过他们身旁时,他的大老婆淡淡瞥了花柳烟一眼,似笑非笑。
花柳烟脸上笑容顿失。
走了两步,阮雄察觉花柳烟的不快,他又安抚道:“你看,我不答,就是默认,一答,你就成了我的女朋友。你说,别人要问起你来,我是答还是不答。”
花柳烟推了他一把:“你讨厌。”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大厅,大厅里,大妈和美人妈穿戴民族服饰在门口迎宾,整个宽敞的大厅被安排成了酒宴的场面,开了有十来桌,至亲一桌,远亲、战友、同僚、朋友以及阮家沾亲带故的占了剩下几桌。
阮雄带着花柳烟,大妈一见阮雄,脸上的笑容挂了一半,僵在脸上,她将阮雄拉到一边,用土话说:“你父亲生日,今天不能惹他生气,你让那来路不明的女人,坐去别的一桌。”
阮雄抬头看看二楼上,父亲阮泰亨穿了一身锦缎唐装,拄着拐杖正看着他。阮雄登时气焰衰落,只得哄着花柳烟坐去裴青云的那桌,而裴青云也很识趣,帮着劝花柳烟:“阮总说,忙完了就来找你。”
裴青云的话,花柳烟还是听的。她到底隐忍地坐在了裴青云身旁。
阮雄沿着大理石台阶走到了一楼半的平台上,地上刚打完蜡,在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而父亲就在光芒万丈中候着阮雄。
阮雄深吸一口气,万般情绪在胸中,他终究是看阮泰亨有怨气的,即便是笑容也透着勉强。
假装的笑,和发自内心的笑,表面上看是一样的,个中滋味却只有当事人知道,阮雄笑了一会儿就感到脸上肌肉发胀。
他走到父亲面前,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那是他费心搜罗来的极品沉香手串,不是普通戴在手上的,而是镂刻成108个罗汉的手串,可念珠礼佛,也很有收藏价值。
当他当着父亲的面将一长串念珠从檀香木盒中抖落开来的时候,下面的宾客都发出惊叹之声。
虽然当地盛产沉香,但要搜罗这108颗,又精雕细琢而成,着实是费尽心思的。
“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谢谢。”阮泰亨的语气谈不上激动,甚至还微微皱了皱眉。
阮雄越加殷勤急于表达自己的诚意。
不远处,阮飒也沿着台阶往父亲所在的楼梯平台上走去。
“收好吧。”阮泰亨看着阮雄手里的念珠。
阮雄觉得没面子,他手里拿着这珠串想的是给父亲戴上,一会儿敬酒的时候,便人人都能得见这宝贝,人人都能在父亲面前夸自己孝顺。
可阮泰亨却叫他“收好”?!
正僵持之时,阮飒拿着手中小小锦盒也走到父亲跟前。
“爸,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阮泰亨目光满载笑意转向阮飒:“好。”
“爸,我帮您把礼物打开?”阮飒见阮泰亨要强地拄着拐杖,知他不便,便提议道。
阮泰亨微笑点点头。
锦盒里是一枚纯银的古董怀表,表盘精工细作,陀飞轮的工艺,几百个零件一片片拼成,是阮飒托德国的建筑团队从欧洲古董行搜罗来的。
阮雄只感觉下面的宾客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注视过来。
念珠是戴的,怀表也是戴的,这两样,就等着阮老爷子选一个披挂上,阮雄冷汗直冒,阮泰亨还没开口,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后面阮泰亨说了什么,他耳畔一片空茫,一句也听不见,只看到台下一片鼓掌声,再看阮泰亨的唐装衣襟上已别上的古董怀表的银链子,和明晃晃的水晶灯,亮堂堂的大理石交相辉映。
“哥,我们一起扶爸爸下楼吧。”阮飒看着阮雄说。
阮雄愣了片刻才将手中的念珠交给后面站着的佣人。
阮飒已扶着阮泰亨下了一级台阶,阮雄慌忙去扶,阮泰亨转头低声道:“我手上拄着拐,不用你扶了。”
“爸,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人群之外,阮雄压低声音对阮泰亨说。
阮泰亨叹了口气:“问你母亲去。”
阮雄瞬间觉得自己四十多年的人生真是白活,在他父亲眼里,他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儿子。
他咬了咬牙,忍着怒气在阮泰亨身边跟着下楼,到了下面,又是一轮轮的寒暄和敬酒,本来巧舌如簧的阮雄满肚子憋屈,勉强应付完一轮,自己走到后院抽闷烟。
他早把花柳烟抛在脑后。
大妈寻儿子不到,在花园中看到烟头一亮一灭,走过去,一看,果然是阮雄。
“今天老爷子大寿,你在这儿干嘛?还不招待宾客去。”大妈的语气也不太好,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阮雄转头对着母亲,狠狠踩灭烟头,质问道:“我送老头子礼物,他连正眼都不瞧,妈,你说句实话,我到底是不是我爸亲生的。”
啪!
一个耳光扇在阮雄脸上,大妈抖着手说:“你说什么浑话。”
阮雄眼睛要喷出火。
“对,对不起。”大妈真打了儿子,见儿子目露凶光,又生后悔,“你父亲如果不在乎你,又为什么叫你回来?”
阮雄不服气:“我知道他信佛,花了多少心血攒起这108颗念珠,一千万的东西竟不如一块一百万的怀表!”
“你糊涂啊!”大妈跺着脚,“你父亲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他信佛,但不念佛,更可况,还是沉香!”
阮雄一愣,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也顾不上了,握着母亲的肩膀晃了晃:“沉香怎么了?”
“沉香也好,檀香也罢,打仗的时候都是用来盖尸臭的。你就不想想,我们家何时燃过香!”
大妈说完,难过的掩面朝边门走去,只留下阮雄呆呆站在原地,掉了魂似的。
这不怪他啊。十年!十年了,家乡的记忆,父亲的喜好,早就淡忘了。
可这些话,他又该跟谁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