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微喉咙干涩，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还要维持自己的面子，拼尽全力地保护自己仅留的尊严。

“白若离。”她一字一字念着，像是要把这名字连着头嚼碎，“你别得意太早！”

白若离的表情云淡风轻：“姐姐说笑了，我何得意？雷霆雨露，不过都是仰赖主君罢了。”

她欣赏着白清微那张假的面具破碎，得体地微笑，仿若那么多年里，望着被踩在污泥的她时，白清微的得体优雅笑容般。

不，她甚至比白清微更得体，更有气度。

起码白清微只是挂着貌似怜悯的笑却丛未伸出援手，而她...

她虚虚地去挽白清微的手：“姐姐可愿意听我指教了？在某些方面，我确实可以当你的老师。”

“不过是狐媚胜我罢了，我不屑与你比！”白清微用力开她的手。“别碰我，你不配。”

白若离遗憾的叹气：“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想不到姐姐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白清微明明想要直接甩袖离开，脚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争气的站在原地。

白若离字字如刀，割得她鲜血淋漓：“不过嘛妹妹我还是愿意给姐姐一个机会的，毕竟你家世比我好太多了，我也需要仰赖白家的帮助，否则的话真如你所言，色衰则爱驰。”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若离适当的在眼里增添了一些野心。

白清微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良久才道：“你休想。”

她巴不得看到白若离失宠被赶出去，怎么会愿意合作帮忙？

“那就没得谈了，我只能另寻出路。”白若离扶了扶自己的发簪，“可是姐姐你要知道，我是真的付出了很大的诚意，你看我院子里头的下人，全都是你们的旧班底，与我合作很划算的。”

原本，她选择留在院子里头的下人只是为了示好赵氏，让自己在回门的时候不至于那么难堪。

这个计划也确实成功，否则的话赵氏根本就不会考虑与她合作，也不会因此跟白清微争吵，气到发病。

回门之后，她原本是准备慢慢的清除这些人的，可是赵氏突然暴露的母亲遗物，却让她更改了主意。

她觉得赵氏身上，一定还隐藏着别的秘密，而合作，既能让自己得到一部分白家的支持，又能让自己在王府之中不至于被太过刁难，还能够迷惑仇人，关键时刻给出重击。

她，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白清微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白若离慢慢转身离开，嘴硬地说道：“本皇子妃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妾，永远只能走侧门，不能穿正红，要服侍我晨昏定省，往后的孩子还要唤我做母亲。”

白若离回眸一笑：“那可太好了，那我就先替未出世的孩儿多谢你这位嫡母！”

白清微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自己眼中最恶毒的言语，居然连对方的一丁点儿油皮都没有刮蹭。

明明白若离在府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常常被她的言语折磨到痛哭不已。

难道那些也都是伪装？

白若离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是伪装啊，不装成那样的话，怎么能够满足白大小姐，从而降低她的戒心，换取些许好处呢？

“什么妻妻妾妾，嫡嫡庶庶的，我原不是那么看重，毕竟，在这后院之中最重要的是男人的宠爱，就算我是个通房丫头，也能跟姐姐一起服侍殿下，不是吗？”

再怎么清高，还不是要跟她同侍一夫？

言罢，她登上马车，施施然离去。

独留白清微屈辱地站在雨中许久，许久……

久到翠雾都看不下去了，颤声道：“大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不然的话头发被雨淋湿了，又得重做发髻呢。”

白清微勾起一抹嘴角，似哭似笑：“头发而已，重要吗？那丫头头发也并不精巧，可是殿下偏偏就喜欢她。”

“无论如何，她今晚为了母亲的遗物，一定会帮您的。”翠雾在刚刚下雨的时候，就让底下的丫头去拿伞，如今伞到了。

她替白清微打着伞，劝道：“二小姐刚才那些话无非是存心激您，咱们可不能中她的计。”

“存心？那殿下呢，殿下也是帮着她一起存心气我吗？”白清微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翠雾，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欺负我？”

翠雾将她揽在怀里，如同哄着小孩，同时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担心小姐哭的模样被其他下人看到，有失威严。

白清微的自尊，不允许她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丢脸，她很快的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直到回到房中，才滑坐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哭声：“翠雾，你知道吗？今日我和殿下坐马车去的时候，他对我不假辞色，我想尽了办法找话头，可他都不理我。”

“就好像我是个木头假人似的！”

“我以为是他性子太淡，所以才接受了母亲的建议，给他点香，可是他又把我推开了！”

“我以为他会厌恶白若离的，可偏偏，可偏偏他们两个……偏偏是在那一辆马车上！”她近乎是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他们这对狗男女！”

这样近在咫尺的强烈对比，实在是狠了！

翠雾实在不知应该怎么说，心中也是十分酸楚。

同坐一辆马车，殿下在面对大小姐的时候就是不假辞色的柳下惠，在面对二小姐的时候却成了当街放纵的纨绔子。

白若离原本真的只是好意给白清微建议，谁知道这位大小姐如此不识抬举。

这下好啦，白白让她爽到喽~

下午被萧玉绝那个坏男人欺负的时候，她满腔怨愤，满腹委屈，如今听着丫鬟不断地禀报着那边的动向，心中只觉得出了一大口恶气。

是的，在清溪带领下，有好几个丫鬟都倒戈了。

从浴桶之中走出，她穿着柔软的中衣，躺在榻上，让丫鬟帮忙捏着身子，睡意渐起：“等会儿早早的熄了灯，殿下若是回来了就说我身子不爽利，不能见，让他去明玉阁……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