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如潮水般迅速退出大殿，只余下烛宵一人坐在高高在上的宝座上。

他呆呆地望着殿门外翻涌着乌云的天幕，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灰败。

烛宵对须黎的态度神域皆知，诸神无法从他这里下手，于是只能设法让须黎主动献祭。

毕竟当年她可是能为天下苍生以一己之力力挑万神天道的人啊。

天道对此间并不满意，故欲重塑三界。

天地即将再归混沌，三界末日即将来临，这样的人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世间沦为炼狱而无动于衷？

有这样必定愿意孤身赴死以换三界太平的大傻瓜在，谁愿意去寻找别的可能牺牲自己的办法呢？

毕竟神魔混血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生来下贱，她的身上流着肮脏不纯的血液，即使实力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寿数有定的祭品罢了。

可是烛宵将须黎保护得太好了。

好到以至于她对太墟裂缝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以他们中有人偷偷保下了一个即将被填入太墟的汪姓人仙，借他之口告知太墟裂缝的存在，引诱须黎收集仙骨重回神域一探究竟。

他们甚至还将私藏的魔蛊种在了凡人身上，妄图挑动他们心里最阴暗处的欲望，引起须黎的怀疑，让她一步步发现藏在世界完美表面下的破败颓废。

可是谁知，烛宵虽然前一次忽略了那个人仙，但这次他宁愿承担扰乱因果的反噬却依旧提前给被种母蛊的凡人下了言灵咒。

他们一旦有想泄露相关信息的想法就会即刻被天火绞杀。

这不是烛宵第一次违背天道插手因果了。

原以为须黎不再是神魔后代，就可以摆脱既定的命运。

烛宵这才设局让她领兵出征，看到人间的尸山血海，看到地狱血海众生苦苦挣扎。

只是看到，但无法拯救。

可谁知即使当年她身受重罚换了个躯壳，如今却依旧一步一步在走向被献祭的未来。

须黎的仙骨已修复二分之一，待她找齐剩下的一半重归神位，那就是她身死魂消之时。

凡如须黎、烛宵成神者，据神力多寡可看苍生因果。

但只能旁观，不可插手。

而且唯独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

烛宵能看见须黎的未来，他插手她的因果已经受到了天道反噬，反噬严重到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再为须黎安排第二次命运的反叛。

就算烛宵告诉须黎她会为苍生牺牲，以她的性子只会沉默片刻，随后干脆利落地熟悉献祭流程。

好像不论烛宵做什么，须黎在冥冥之中都会走回到那条属于她的，既定的道路。

既然事实无法改变，那天道又为什么要给予他看见未来的能力？

如果注定身死魂消，三界五行中再无她，那天道又为何要让她降临这世间？

烛宵不知道。

但烛宵知道，但凡他身躯有分毫留在这世间，他都不会让须黎在眼前消逝。

因为她是他亲手栽培养大的孩子。

断没有替三界贪生怕死之徒去死的道理。

“老祖宗？怎么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