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注意到了侯卿的变化，张口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末了，她给侯卿夹了一筷子菜，道：“快吃吧，吃完……我们走。”

侯卿反倒没有那么想走了，沉着脸勉强笑笑嗯了声。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格外的凝滞。

苏容帮着收拾好饭桌后，便回房间收拾她的东西。

昙摩洛知道他们的马车就在死溪林外，也知道他们要回中原，看苏容和侯卿都收拾好包袱了，他想再和苏容说说话，便道：“还要再带点什么吗？此去中原路途遥远，不然我让人给你们……”

苏容谢过他的好意，婉言拒绝。

现在已经开春了，没有前几个月那么冷，不需要再置办炭火，其他物资也不用准备什么。以她和侯卿的路程速度，很快就能到最近的驿站，到时候再置办也不迟。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欠昙摩洛什么。

昙摩洛闻言定定的望着苏容，最后只道：“我送你们出去。”

侯卿现下心情不怎么样，冷冷拒绝：“用不着。我同我师父知道怎么走。”

苏容连忙找补：“昙摩洛，再麻烦你，我们要不好意思了。我们可以自己出死溪林，你那些族人这几日也熟悉我们了，不会再拦我们，所以你放心吧。对了，你要不然去看看花婆婆吧。”

这话令侯卿分了昙摩洛一个眼神。

苏容还不知道十二峒主去了的事情。

思及此，侯卿淡淡道：“我和我师父要走了，你快去狚族找找那个花婆婆，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为她做些什么。记得，她的事情，不要轻易透露给任何人。后事如何，她应当已有考量嘱咐留给你。”

因着从前那些事，侯卿对十二峒主的观感其实并不怎么好。

这么提醒几句，已是他做的极限了。

就这，还是他看在先前十二峒主帮他救过苏容的份上。

昙摩洛只以为侯卿是不想看到他和苏容再有往来，见苏容也没说什么，道：“好，你们慢走。”

“师父，走。”

侯卿握着苏容的手，拉着她离开。

苏容心下奇怪，等走远了，才问道：“什么后事？十二峒主怎么了？”

侯卿头回都没回，解释道：“那个十二峒主，已经死了，她不会再睁眼了。”

苏容猛地停住。

她道；“怎么会？十二峒主不是说，只要她的身体没有全部……”

“她吃下的药，是我做的。”侯卿回头看向苏容，“我了解她如今的情况。她自己不想活了，完成所有的执念后，她自己断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苏容错愕。

侯卿语气软和了些，“昙摩洛会安葬好她的。还是说师父，你希望她被安葬在十二峒？”

苏容听到这话冷静了点，摇头：“十二峒规矩很多，有时候也压抑，十二峒主不喜欢。她不会希望自己被安葬在十二峒。”

安葬在狚族，对十二峒主而言，或许是最好的了。

苏容挣开侯卿的手，转向那座地宫的方向，一撩衣袍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拜别。

侯卿问：“师父，你需要告诉十二峒吗？想的话，就写信吧。”

苏容良久才道：“不用。九哥是十二峒主的徒弟。十二峒主既然没打算回去，那就是已安排好了后事，多半就是转交给了九哥，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侯卿本就躁郁的心情，更加不是滋味。

“九哥？师父，你这么信任他吗？”

“不是信，是了解。”

“……”

侯卿突然道：“师父，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容疑惑看向他，“哪儿？”

侯卿没有回答，扶着她起身，然后带她走。

两人的速度不紧不慢，又走走停停，大概两个多时辰后，日落西山，暮色降临时，到了侯卿说的地方。

苏容定睛一看。

这不是她和侯卿几日前趁夜来的山坡吗？

时令影响，这里并非漫山遍野都是各色花束，只零零散散的长的少，萤火虫其实也少，好在四周景色还是可以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图个新鲜，也能看很久。

“怎么来这里？”

苏容问。

“还没有到。”

侯卿说，带她继续走。

翻过山坡，顺着下面的河流往上游走去，很快到了一处小山谷。

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临水的那个方向能进去，里面居然有大片的花圃，开势正盛。

苏容眼前一亮，随着侯卿深入，又看到小路尽头有间木屋，旁边有个花藤坐的秋千。看得出来，挺有年头的。

“我同我以前那些朋友，便是在死溪林附近认识的。”侯卿冷不防道，“其中有个女子，她就住于此，我们几个人也都在此住过一段时日，那屋子是我们几个一起搭的。此地有品，我们还约定过，日后退隐江湖了，可以考虑来这边当个世外高人。”

他余光注意着苏容的反应，语气低落。

“后来我一个人回来过几次，想着或许他们会奇迹般的出现。都没有过。”

苏容心疼道：“没事，你看，这次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侯卿凝望着她：“那师父以后会为了徒儿，陪徒儿来吗？”

“我……我不知道，我可能……”

侯卿不给苏容说完的机会，猝然上前，捏住她下巴俯首吻上去。

一触即分。

他低声道：“那至少，这一次，师父心里只想着徒儿，不要想着别人，好不好？”

黯然又难过的话音，衬着他晦暗浓郁的委屈眸色，使他可怜的愈发像被人抛弃过好几次。

苏容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抱住他。

“没有别人，一直就只有你。”她道。

侯卿眸底溢出满意的笑意，低头吻住她。

苏容不仅没躲，还难得主动的热烈回应着他，想让他暂时忘掉那些沉重的以前。

只是没一会儿就被侯卿夺去主动权，唇舌也被吮的又麻又肿。

他箍住她腰身也不安分，揉的她酸软着没力气站稳，只能紧抓着他的衣襟。

晕晕乎乎的时候，苏容听见侯卿似蛊惑又似撒娇的说：“那边有秋千，听说两人会很有趣。徒儿还没试过，师父陪徒儿玩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