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远远看出了织田宇治神态的异常，眉头轻蹙，放下了手中球拍。

但是，球已经脱手飞出，如一颗出膛的子弹，直奔织田宇治。

织田宇治失魂落魄地站着，对破空而来的网球毫无反应。

“砰”的一声，球砸在地上，飞速弹起，一头撞在她的左膝盖上。

织田宇治像是突然坍塌的雕塑，向前一扑，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的失落和挫败。

她原来以为自己就像母亲说的那样：“是个天生的战士。”

她以为自己无坚不摧……

可是……

这个人……让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

“织田……”

头顶传来手冢国光清冷如水的声音：“你没事吧？”

果然，对于面前的男人来说，网球场就是战场。

一上网球场，他就会彻底变身，变得无比冷静而无情。

织田宇治喉头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发不出声。

原来……我什么也不是……

原来……我真的还差的太远……

她垂着头不敢看手冢国光，只是拼命地摇头。

她用眼尾余光模模糊糊看到手冢国光那蓝白相间的衣摆。

手冢国光站在织田宇治面前，垂眸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

看见她如此挫败和痛苦，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这是每个新人都必须经历的阶段。

即使她是个天才，也不能例外。

而且对于她的要求，还要比别人更高，过程更加折磨。

这个孩子，就是一路太顺畅了……太人见人爱了……

手冢国光强压住心里怜惜的情愫，垂眸看着织田宇治，冷声问：“还能站起来吗？”

织田宇治双手撑在膝盖上，垂着头没有反应。

“好吧！那我们不打了！到此为止！”

手冢国光冷冷道，转身要走。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一只小手扯住了。

他转头一看，看见了织田宇治那泪痕一道、一道的花猫脸。

她那碧绿的双眼波光潋滟，如两泓秋水。

手冢国光心尖一颤。

“打！”

织田宇治用手背擦擦脸，带着哭腔大声说。

手冢国光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织田宇治却眼睛死死盯着手冢国光那握着球拍，微微颤抖的左手，哭兮兮地说：“手冢部长……你……你能不能……换只手跟我打……”

手冢一惊，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住了左手臂。

这孩子……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他侧眸看着织田宇治。

织田宇治对他的眼神不管不顾，站起身来。

手冢国光已经用那只带伤的手臂打出了上百个又快又狠的球。

她是真的……心疼了……

不能让他的伤情因为自己加重……

“你不是喜欢我用左手跟你打球吗？”

手冢国光沉声问。

“右……右手……也行……”

织田宇治嗫嚅着说。

“我……没事！”

手冢国光转身向着自己半场走去，一边说：“你专心打球就好！”

织田宇治点点头，吸吸鼻子，拿起球拍，站在了接球区。

手冢国光又站在了手推车旁，看着对面又委屈又倔强的织田宇治，他莫名的有点想笑。

是那种欣慰的笑。

这就是他今天想教给她的东西。

就是这种坦然面对挫败，在挫败中迅速站起的能力。

一个网球手，往往不是输给了优秀的对手，而是输给了轻易否定自己上；不是输在绝技上，而是输在在了平凡琐碎的细节上，输在不能再坚持一下。

“织田！”

手冢国光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手推车说：“我这里还有一百个球，你这次不仅要把它们都打回来，还要全部打在我的左脚前，做的到吗？”

织田宇治坚持地点点头。

“来吧！全力以赴地上吧！”

手冢国光右手一扬，轻轻跃起，左臂一挥。

网球在他手下幻化成一道白影，直奔织田宇治的左侧底线。

织田宇治左脚一蹬，身子如离弦之箭弹射出去，在右脚尚未落地的一瞬间，球拍已然利落挥出。

“砰——”

“啪——”

织田宇治打出的球稳稳地落在了手冢国光的左脚前。

“好！继续！”

手冢国光手一扬，又是一球出手，自己也随即奔向球场右侧。

织田宇治全神贯注地启动动态视力，一边观察球的轨迹，一边判断手冢国光左脚的落点。

“啪！”

手冢国光的左脚刚落地，织田宇治球也撵了过来。

“好球！”

手冢国光由衷赞到。

不知不觉中，一百球打完。

手冢国光站在满场的网球间，看着织田宇治，轻声说：“织田！从今天开始……你算是一个合格的网球选手了。”

“真的吗？”

织田宇治欣喜地跳了起来。

“谢谢部长！”

织田宇治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狠狠地对着手冢国光鞠了一躬。

“收拾一下！我们走了！”

手冢国光开始俯身捡球。

织田宇治如一只欢快的小燕子一般飞奔过来，蹦蹦跳跳地捡起了球。

十分钟后，手冢国光和织田宇治并肩走出了网球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风轻柔。

织田宇治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舒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手冢国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说：“织田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了一栋日式小屋前。

是一家日式料理店。

织田宇治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轻轻搂住织田宇治的肩，将她向店内推：“快点吧！织田！我早都饿了！”

织田宇治瞪着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地跟在手冢国光身后。

手冢国光带着织田宇治熟门熟路地走进店，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老板娘一看见手冢便笑了：“手冢啊！今天吃什么？”

“你好，请上两份和牛套餐。”

手冢国光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老板娘。

“老样子！好嘞！”

老板娘接受了点单转身走了。

“部长……”

织田宇治坐在手冢国光对面，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嗫嚅道：“我……今天……表现那么差……你还要请我吃饭吗？”

还是死贵死贵的和牛套餐。

织田宇治心里不安。

“小傻瓜……”

手冢国光眼睛一弯笑了。

“天呐！他笑起来真好看！”

织田宇治看着手冢国光的笑颜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