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昭真人道：“人死如灯灭，修者也不例外，所谓的修行不过是往有灯里面天油罢了，可修行路上需要用油换取利益的时候也不在少数，故而修者总是小心翼翼精打细算，可云华这老家伙，性情使然，多少次都是为了帮别人出手，屡屡受伤不说，有很多次都是动用了消耗寿元的秘术才活下来的。”

墨羽闻言不免有些神伤，倒不是为了初次见面的云华真人，而是因为同为修者的兔死狐悲，“那真的无法可想了么？”

黄昭真人叹息一声道：“逆天改命本就是这世间最难成功的事情，怕是唯有境界突破脱胎换骨时候增加寿元这一条路可走。”

“我送来的增元丹充其量能够给他续命三五年的光景，只是，我和他都卡在元婴境界多年，想要突破谈何容易，我尚有百余年的时间可以尝试，他嘛，恐怕……”

墨羽闻言心下伤感，神色复杂道：“如此，云华师叔是算定了师傅要来了。”

黄昭真人摇摇头道：“只怕是的，他有教无类，门下弟子无数，终归是舍不得呀，昔日里云华寨有他风光无限，可是他离开之后只怕无数仇人都会上门。

至于那些想要扬眉吐气，踩着前任尸骨造势的就更加不计其数了，可惜白秀那孩子不在了，云华这老家伙无数弟子却终归是后继无人呀。”

墨羽闻言有些奇怪道：“师尊口中的白秀是何人？”

黄昭真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也罢，这些陈年旧事日后怕是无人记得了，与你说说倒也无妨，当初云华老怪曾有过一名弟子天赋极佳，虽是妖族却精通儒家典籍，早早便显露出过人天赋，可惜天妒英才，他在人中间生活的太久了，看透了众生百态却并没有逃过一个情字。

当时南疆战乱不断，白秀偶遇了一名无根基的妖族女子，那妖族本是火莽真身，性情暴虐，身上沾染的因果不计其数，白秀执意想要将其带回师门，可当时云华老怪却不同意。”

墨羽不解道：“是害怕惹麻烦嘛？”

黄昭真人轻笑道：“你小看他了，是因为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沾染了情这个字便等同于给修行之路上了一道枷锁，白秀和云华年轻的时候太像了，像的云华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徒儿未来会遭遇什么，所以才希望借此帮他断青丝，毕竟一时之痛总好过一辈子。

那白秀当时也年轻，和你想的一般无二，竟然直接断绝了和云华的师徒关系，负气而走，带着那火莽隐居。

可没有了师门庇佑，想要以白秀成名的人，妖不计其数，更不要说那些想要探听云华传承的家伙了，何况那火莽因果不断，仇家极多，他们虽然隐藏的极好，但终究是被找到了。

白秀天纵之才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负了重伤，那火莽更是濒死。”

听到这里，墨羽不由得啊了一声，显然是为故事之中的二人担心。

黄昭看了一眼自己晚年收到的得意弟子摇摇头道：“当时白秀想起了云华培植的一株灵植即将成熟，虽说不至于是起死回生，但使用得当应该也能够救活火莽，当下便回到师门恳求，结果云华二话不说将他赶了出去。”

墨羽闻言看了一眼正在侃侃而谈的云华真人闪过一摸不屑之色，喃喃道：“老家伙太不近人情了。”

黄昭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继续道：“不过白秀救人心切，当夜便回到师门偷取那株灵植，其后便不知所踪了，据说是远赴中原寻求炼药之术，也有说是被人斩杀，那段往事也就戛然而止了。”

墨羽听完眨了眨眼睛，想了想之后说道：“是云华师叔故意让他拿走的吧？”

黄昭点了点头道：“不错，以黄昭的能力怎么可能让一个受了重伤的弟子偷走最宝贝的东西，若是当时白秀没有拿走那株灵植，或许……”

墨羽也是沉默不语，她自然知道，如同师傅这样的修者都会秘密培养这类天材地宝，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但也许如果那灵植在就可以让云华真人多几十年的寿元，多几分突破的可能性。

孰是孰非让涉世未深的她一时间有些难以分拨，只觉得脑袋转不过来。

黄昭见状笑道：“你倒也不用想么那么多，师傅还没死呢，只是日后情字上你要小心，莫要……”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名云华寨的弟子匆匆跑来，进门时更是慌张的跌倒，却连爬起来都顾不上，高声喊道：“师尊，师尊不好了。”

一时间，大厅之内又安静下来，不少宾客心说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敢来找事？

云华真人也是面露不悦之色，大感失了颜面，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问道：“何事如此慌乱？”

“师，师傅有人来贺寿。”那名弟子喘着气答道。

云华真人闻言顿时怒从心头起，恨不得一掌劈了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却不想对方下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一般。

“来人自称是三师哥白秀。”

此言一出，云华真人蹬蹬蹬后退了几步，不少知晓当年往事的宾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黄昭真人也是微微一颤，反倒是墨羽最为好奇，一直盯着那入口处，想要目睹师尊口中的天才究竟是何许人也。

“秀儿，秀儿在哪，快将他带来。”

云华真人沉默片刻突然大声呼喊，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或许是因为寿元将近的缘故，云华真人最近这些年也是频频反思当年的事情，对于处理徒儿的事情上也有颇多的懊悔。

年轻时心比天高，因为对白秀期望过高所以要求更严，可现如今想想，就算是普通人又如何？就算是不修炼又怎么样？

他云华真人的弟子便算是废物何人敢不敬？

当年一时赌气闹得如此，可悲可叹。

云华真人一生无子，对于白秀自然是当做亲生孩子，可也因为如此，他过高的期望让他觉得白秀就应该如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