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医者救人害人一念之差。

这也是为何病人总是喜欢老大夫的缘故，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吃过见过，下手也更加有分寸。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老大夫若是想要杀人更加可以做的无声无息，神不知鬼不觉，如果这位老大夫还拥有超人的见识和智慧就更加可怕了。

刚巧，萧明就是这样的存在。

看着刚刚炼制好的丹药，萧明的眼中还是带着些许犹豫，他想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成大事不拘小节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外面的情形如何，上古仙人遗迹的高层最后如何选择都是未知，但大概率一战难免，他能够先一步控制猎鹰族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对人对己都是。

这样的事情做起来本应该是没有任何迟疑的，但这中间有一个关键问题。

会死人，死很多无辜的人。

这些丹药确实有段时间内提升修为，加快修炼速度等等好处，看起来好像是完美的存在，可以说是坐实了天赐神药的名号。

但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东西，不过是将危害隐藏起来，延迟爆发而已。

他可以利用这些药控制猎鹰族的高层，甚至可以暂时压制住他们的毒性，造成解毒的假象。

但萧明很清楚，这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而已，服用了这些丹药的人日后修行之路等于被彻底断绝，短时间的爆发后就会用光所有潜力，再不可能有任何进步，同时寿元也会大幅度降低，药石无效，神鬼难救。

“值得么？”

萧明罕见的出现天人交战，他可以说那些猎鹰族的高层都是死有余辜，不足为惧，但不可避免的是，如此大规模的投毒必然会有一定的误伤，何况，这些人的罪恶也不应该有他来决定。

萧明向来喜欢做的是那个旁观者，而不是断定是非的人，这和他的经历有关系，又或者说他有自知之明。

他从来不是那种可以站在绝对高度去评价是非对错，帮理不帮亲的圣人，他更多的是在思考利弊得失。

这样做对么？

大概是不对的。可以说他没有什么崇高的人生理想，更没有什么超凡入圣的思想高度。

“圣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萧明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德不配位吧，假圣人不值钱呦。”

身边剑灵素素的身影由虚化实趴在床榻上，一双长腿翘起晃来晃去打着哈欠说道：“是怕主母知道了生气吧。”

作为心思玲珑的剑灵，素素很能够分得清楚主次，自然也知道在萧明的心目中谁的地位是最重要的，谁对他的影响最大，所谓剑灵连心，大抵便是如此。

“我会怕她。”萧明毫不犹豫的反驳，但语气却始终有些没有底气，“不过是枉造太多杀孽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素素毫不客气第说道：“之前杀人的时候可没看出来，想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是最近闲得无聊了吧。”

萧明哼了一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素素这话说的并没有错，宋溪雪对于他的影响是无形的，而且很严重。

平心而论，宋溪雪做到了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从一而终的与人为善，说是心怀天下有些过了，但她有着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想着做好事，并且一直在做。

滴水穿谁，持之以恒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会遭人冷眼，无解，嘲笑甚至羞辱。

无疑，萧明的这一手算是绝户之计，理论上算是断了未来猎鹰一族的生存可能，尤其是其中还牵扯着许多无辜之人，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祸害更多的生灵。

如今盯着猎鹰族的人有的是，这丹药如果扩散开来，影响会有多大萧明也不确定。

“要不，就这么算了？”素素看得出来自家主人是真的在犹豫，老实说，她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少感觉，本身是魔魂出身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善恶是非观念，即便是现如今学到了更多，但她更像萧明，多数时候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区分利弊。

萧明叹了口气说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用这种方法的话，恐怕很难弄清楚那个天罚的踪迹和底细了，还有那个往生尊者，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不是死了么？”素素疑惑道，“当时他的神魂破灭奴婢可是看得很清楚，这样总是不可能活下来吧。”

萧明摩挲着手中的药瓶神色凝重：“尊者呀，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的，都是成精了的老怪物，换成是我也不会只留下这么一点后手的，狡兔三窟的道理你不懂？”

素素小声道：“奴婢明白，可他若是聪明些应该不会再来找主人的麻烦，毕竟他神魂破灭是事实，想要修复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即便是留下后手，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与主人争锋的可能性，时间一久，以主人的能力必然会让他此生再无可能翻盘。”

“你倒是会捡好听的说。”萧明仍旧是身上凝重地说道，“冥府那边的情况我了解不多，但此人能够掌控生死，只怕事情不会如同想象的那么容易，何况他或许和天罚还有关系，这种事情真说不好，所以我才如此迫切希望找到更多信息。”

素素犹豫着说道：“如此的话，等天卫府那边有了结果再找他们也可以，萧家的势力或许也可以借用，他们的信息会更加全面吧。”

萧明摇摇头道：“他们的人情可不好还，何况他们能够给出的是他们想让我看到的，有些东西还是自己找到的更有用，再者说，终有一日我不得不去做那个下棋的人。”

素素闻言一怔，旋即小声问道：“主人是不相信他们？”

“只是不习惯将性命交给别人掌握罢了，人心易变呀。”萧明看着手中的药瓶说道，“与天争命不就是这么回事，一丝一毫精打细算。”

素素掩嘴笑道：“那还是我想错了，你不是无聊，是想要在某人面前维持正面形象。”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