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西丢了。”

萧明屈指一弹，掌心的珠子划出优美的弧线，女人伸手轻轻抓住，然后笑了笑，看也不看将珠子随手丢在地上：“你如果早一点送回来我或许会很感激你，现在嘛，我只想杀了你。”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优美，充满了诱惑的味道，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糯米糍一样，软软糯糯，引人无限遐想。

萧明自然不会为美色所动，事实上只要他想可以摒弃一切感情，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有些看不懂她要做什么。

女人轻轻一笑，优雅地说道：“能帮我把门关上么？”

萧明愣了一下，然后依言将病房的门关上，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个女人要和他做些什么旖旎的事情来换取生路，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哀大莫过于心死。

她的心已经死了。

女人旁若无人的从柜子里面一件一件拿出衣服，每一件都很薄，用料可谓是省之又省。

她调整了一个角度，正好可以让病床上的男人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个举动，然后就开始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用最好的角度，最完美的力道，动人心魄。

白色的丝袜和内衣，钉子鞋，黑纱外套。

然后她又开始化妆。

这一切非常浪费时间，好在萧明不是第一次等女人换衣服，化妆，事实上看一名美女做这些事情并不无聊。

当她做完这一切之后，伸手抚摸着病床上男人的脸颊柔声道：“好看么？”

已经虚弱到无法言语的男人还是勉强的发出一个音节算是答应。

女人笑了，笑颜如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

男人也笑了，只是配上他那张已经消瘦不堪的脸颊实在不怎么赏心悦目。

女人并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男人的脸颊轻轻开口：“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那年初春的头场雨，你站在雨里给我撑着伞，我便想着一定要嫁给你，可惜你还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少年，我却再也配不上你。”

晶莹的泪水滴落，男人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拭却怎么也做不到。

女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痕，然后柔声道：“再等一等，马上就要结束了。”

回过头来，她看向萧明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机器一样木然开口：“我有个故事。”

叹了口气，萧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的另一端和女人面对，病房外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聚集着。

敲门声响起，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上使大人可是找到魔族踪迹，我等特来相助。”

萧明并没有回答，屈指一弹，本命飞剑出鞘，沈星已经暗淡许多的素素点了点头，下一刻剑光流转，无形剑气挥洒而出，透过病房的门扎放开来。

只听见乱哄哄的声音响起，外面人仰马翻，素素穿过房门瞧不见踪影，萧明淡淡开口道：“你说。”

……

故事很长，知道朝霞初生萧明才从病房里面出来。

素素虚幻的身影靠在门边打着哈欠，走廊的墙壁上面横七竖八留下数十道剑痕，显然这些家伙并不老实。

门口清源市刑堂来的是老朋友，韩苗，老李。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伤，显然是吃了亏。

见萧明出现，韩苗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老李欲言又止。

萧明冷笑一声率先开口道：“你们都有份吧。”

听到这话，韩苗脸色骤变，眼中的狠辣之色显露无疑，虽然知道萧明已经查到这里，又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那个贱女人肯定什么都说了，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

老李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刚要开口却被萧明打断：“老实说我对此没有什么兴趣，说起来也是现在顾不上你们，食骨知髓我早该发现的，只是没有想到有人真的对自己狠得下心来如此，你们真的该死呀。”

说完，萧明径直离开，素素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冷笑着离去。

“主人，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一对原本善良的恋人被逼的无恶不作，自诩方外之人的宗门内藏龌龊，本应该受人敬仰的老祖宗实际上是个恶魔，这些徒子徒孙资源成为帮凶，甚至不惜帮助魔族，你坚持的东西还有意义么？”

这些话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真的有些犯忌讳，但素素不吐不快，作为剑灵，即便是在门外收拾那几个家伙她还是能够知道萧明听到的一切。

而这些内容让她愤怒。

萧明沉默半晌，最终开口道：“有，为了不让这种事情遍地放声，让下一代他们可以不用遭遇这些，我无法告诉这个世界坏人多还是好人多，也无法告诉你真正的公平正义在什么地方，是否存在，但这并不妨碍我去做这些事情，存在的东西已经不需要追求了，不是么？”

素素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不值的，有人舍生忘死，有人马革裹尸，有人付出一切活在阴谋算计之中，有人负重前行，可是有人却在做这种事情，倒不如让他们都去死好了。”

此刻的剑灵浑身上下都是戾气，如果是以往，萧明不说训斥也会安抚，只是今日，他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和素素也差不多。

上古仙人遗迹内，多少华夏生灵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来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安宁，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是阳界那些被保护的好好的人做了这样的事情。

萧明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只是发生在这里，或许并没有这么可恶，但绝对不会少。

这让他觉得意兴珊阑，甚至觉得天罚那个灭世到底计划或许也不错，有的人，真的不配称之为人呀。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偏激，但是他并没有平静的意思。

心平气和实在是不适合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