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未停。

窗外是一地惹人心烦的水声。

已经到了饭点，长喜踌躇着上前小心询问。

“陛下，可要用膳？”

许久没有等到回复，他不敢再问退到一旁。

直到暮色四起时，大雨已经停了许久。

萧祁突然开口。

“长喜，把安乐王叫进来。”

他想着等下该如何惩罚她才能解恨。

这个妖精，先是搅的他的心不得安宁，现在又搅的他的朝堂不得安宁。

武安王她想杀就杀了，还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段，真是想想就一口恶气。

长喜赶紧来到殿门外，却看到台阶下跪着那人……

心下一惊，赶紧对门外守着的小太监问话。

“这人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你竟敢不通报？！”

小太监也无奈，那人昨日早朝跪到现在，快两天一夜，都晕了好几次了。

“约莫一个时辰了，原想着通报一声，可听着殿里动静实在不敢进去。”

“你瞧了还有气没有？”

“还有气。”

“那就好，我去禀报皇上处置！”

长喜慌慌张张跑进来，很是不安。

“陛下不好了！安乐王已经晕过去一个时辰了！”

萧祁神色一顿，眼中似有些挣扎。

长喜揣摩道：“陛下，跪了这么久又晒又淋的，可要寻个太医？”

他忽然将手中亓琛呈上来的玉佩狠狠拍在案上。

“拖进来就是！害人的时候手段那么狠，现在装什么柔弱！”

长喜吓得连忙出去拖人。

待将那人往地上一扔，就匆匆和众人退了出去，紧紧关上殿门。

转身这才长嘘一口气，那小太监刚要开口。

“总管，这……”

“别问，这我也不知道。皇上的事少打听。”

殿里面，萧祁冷眼看了一会儿躺在地上的苏慕宁，看着她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这么美的手。

这双手只应该被他含进口中留下深深浅浅的齿印，或是无力地抵在他滚烫的胸口似是求他来的慢一些。

她却用这双手来杀人。

他一直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欢爱的，示威的，独占的，种种都好，只要是自己留下的，就都不嫌弃。

可是……

他想到此压着眼中怒火，一抬脚踩在她的手上，慢慢用力。

苏慕宁疼醒了过来。

她伏在地上闷哼，却也只能睁眼看着皇帝不言语。

她丝毫没有叫出声，只咬着牙绷着背忍着，忍到最后眼泪还是疼的掉下来了。

看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萧祁这才满意一点，或许是因为她哭的时候最漂亮。

终于他松开了脚，在她面前蹲下身，抬起她染泪的脸。

“你还有脸哭？”

他低头看着她，似有些厌恶。

“裴邵安与你是什么仇，你非将人凌迟至死？一千八百多刀，安乐王够狠的啊！”

苏慕宁闻声竟然在此时笑了一瞬。

“大理寺数错了，是一千五百三十一刀，臣本想满两千的，可惜手艺不精，叫陛下笑话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就像在谈论今日的菜肴一般。

萧祁见她如此，气的立即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眼前一黑，她感到嘴角好像有血流了下来，也没抹一把。

只继续说道：“至于陛下问......臣与裴邵安的仇，陛下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萧祁当然知道，但是他以为苏慕宁不知道。

“谁告诉你的？”

苏慕宁看着他道：“裴邵安自己找死！”

萧祁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他是朕亲封的王爷，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你知道明日朝堂上会是何种情形？！”

“无非就是要我死罢了。”

她并不在意。但裴邵安该死！他必须死！

萧祁神情有些狠戾，垂眸看着她。

“为了区区一个林绾儿，你如此虐杀一个超一品王候，我看你是疯了！”

区区一个林绾儿？

苏慕宁抬眼似嘲似恨，“陛下为何一直对武安王处处维护呢？明明他那个人品行低劣。”

萧祁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怒声道：“他少年时就跟着朕南征北战，在西北战场上为朕挡过刀剑！你看到他胸膛的伤口没有！他是拿命换来的！”

她仰着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陛下，杀了我吧。”

他手中慢慢用力，待到她面色潮红之时，又赫然松开了手。

苏慕宁看着他，眼中一片平静。

萧祁面无表情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安乐王妃墓前。

严士安在周围巡视了一圈，果然在一片草丛里找到了武安王的头颅。

陛下料想的不错，果然在这里。

他看着那头颅眼中闪过不忍，小小叹了口气。

大理寺。

傅昭年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周肆，沉声道：“说到底，你也只是把药给了安乐王，她用到了何处你也是不清楚的。”

“大人！肯定是她杀的！”

“你既然没有亲眼见到又怎么能说这样肯定的话？何况有人见到凶手明明是个女人。”

周肆有些惊恐，他已经如实说了啊！要是他们不相信安乐王是凶手，不去抓她的话，那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大人！不会错的！就是安乐王！因为安乐王妃自杀的事！”

傅昭年诧异道：“你说什么？”

那周肆怕他不相信，只好说了出来。

“今年年初，王妃来香积寺上香。武安王看到了便让小人去传话。”

“传什么话？”

“说是问王妃想不想知道新婚之夜的真相？”

傅昭年暗自皱了皱眉。

“王妃过去后，武安王让小人在一旁把风，他……他便在后山强占了王妃。”

周肆看他脸色不好，立刻跪了道：“结果第二天就传出安乐王妃自尽，小人也被抓进了王府。后来的事，大人您都知道了。”

傅昭年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沈府的书房里气氛有些紧张。

窗前映出两个身影似在交谈。

“陛下的意思，大人清楚了吗？”

严士安冷肃的神情让沈括擦了一把汗，连连点头。

“清楚了严大人！请陛下放心，下官一定处理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