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当真撤了昭华殿的禁军，又吩咐长喜以后不要再跟着她了，有芙玉贴身照料就好。

苏慕宁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一一撤走，芙玉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夜里，萧祁似有期待地将手圈在她腰上收紧了一些。

自上次喝酒以后，他便一直没动她。

今日是不是不一样？

苏慕宁却突然坐了起来，拿开了他的手。

萧祁一愣，微微皱眉。

她眼中有些轻嘲。

“陛下急什么？你承诺我的还没有完成呢。”

他不解。

“还有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陛下又舍不得了？白日里还说只要我一个？”

萧祁就想起来了，赶紧也坐起来。

“送送送！朕已经让人去办了，明日一早就走，总要给她们收拾行李的时间对不对？今夜就算了吧？”

苏慕宁似想了一下，开恩般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萧祁松了口气，慢慢凑过去吻她。

她眼中的冷漠被眼帘覆盖，阖上眼接受了。

他心满意足地吻到她的唇上，感受到她在慢慢接受自己。

这种难言的感觉和从前不尽相同，两情相悦实在是个太美好的词。

美好的叫人疯狂，可是他不敢疯狂。

萧祁突然停了下来，她便也睁开了眼有些疑惑。

他看着自己手掌在情不自禁时捏到她的手腕，也不知捏了多久。

这是从前的习惯，不牢牢抓着她就会跑、就会反抗，还会把指甲抓到他脸上。

现在松开白皙的手腕已经红了一些了。

他小心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太用力了么？疼不疼？”

苏慕宁被问的怔了，看向自己的手腕，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她还是点头了。

“疼。”

萧祁更愧疚了，抬着她的手臂，在唇边轻轻蹭了蹭，不知是亲吻还是在呼气。

“朕会改的。”

她微微缩了一下手，半晌后，道了一声：“好。”

他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睡下去。手指抚过她的耳垂，将发丝拢到耳后去。

与她面对面躺在一起。

“你睡吧，朕看着你睡。”

苏慕宁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今晚……

萧祁抬手合上她的眼睛，与她一道闭了起来。

安静下来，才能听到心跳是如此急促。不会是她的，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吧。

久到两个人都应该已经睡着了的时间。

“……安乐，你记不记得从前给过朕一颗糖？”

苏慕宁闻言睁开了眼，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问朕味道如何，朕那时心情不好，今日想来，很甜。”

萧祁扣着她的手指，按到自己胸口。

“叫云曦对不对？”

她看着他似有些惊讶听到这两个字。

“不是你今日所说的什么见不得人，朕以后的皇后，就叫云曦。她是从前黎国的公主。是大启未来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朕朝思暮想的人。”

她闭上眼睛，慢慢想着，她是苏慕宁，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

夜色上了三更，万籁全然俱寂。

烛光微微透过纱帐，她看着身边熟睡的人，神色有些复杂起来。

她不由得想着。

如果不是有人在等着她，她或许今夜会让萧祁和裴邵安一样……

可是有人在等她。

萧祁出了事她就跑不了了。

她不能出事。

清晨，芙玉进来清理烛台的时候，才发现苏慕宁已经起来了，她坐在妆台上，简单披了件外套，撑着下巴在看镜子中的自己。

“娘娘，您醒了么？陛下刚走，吩咐不要吵您的，连内殿的人都候在外殿呢。”

苏慕宁知道，是她要求的。

屋子里香味浓郁，好似不是她点的香的味道。

芙玉一边清着烛台，一边看了一眼旁边的香炉，离得近了更觉得甜腻，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你是叫芙玉么？”

苏慕宁的声音她也听的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的，摇了摇头醒神。

“……是啊娘娘，奴婢叫芙玉。”

苏慕宁在向她招手。

“芙玉你过来，帮我梳个发。”

芙玉放下烛台走过去，稍离那香炉，倒觉得能透气几分。

苏慕宁看着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将梳子递到她手中，又转过身去看着镜子里的她。

芙玉抬着梳子轻轻地梳下去，一下一下，便觉得手臂越来越重，“铛”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好像是她手里的东西。又好像是她自己。

天旋地转了一会，好似有人在动她的身体……

彻底清醒的时候，芙玉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的，苏慕宁正举着烛台看着她。

娘娘怎么穿着她的衣服？她怎么动弹不了? 她刚刚是晕倒了吗？

她张嘴尝试着叫了声。

“……娘娘……”

苏慕宁放下烛台，将手抵在她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又不相信似的将手帕一点点塞入她口中。

芙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很是惊恐。眼中既有疑惑又有害怕。

看苏慕宁弯下腰好像是在把什么东西系在自己腰上。她抬不起头，看不清那是什么。

但当第一簇烛火点燃床幔的时候，芙玉惊恐无比地意识到，娘娘是要烧死自己！

苏慕宁看着她吓得泪流满面的脸，喉间含糊不清的呜咽。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这样的话。

萧祁会以为她死了。

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