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早朝实在是艰难。

当然这主要是对于苏文哲，沈括和亓琛三个人而言。

旁人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朝堂之上精神抖擞的，与三人形成强烈反差。

他们一度想请病假，但又怕太明显了，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苏文哲昨晚被拖回家后，连看见哭哭啼啼认错的四女儿，心中都没有任何波澜了。

当然，在她又哭哭啼啼表示自己和那个情郎已经珠胎暗结的时候，他着实还是波澜了一下。

和为父一起浸猪笼吧……

一想到他不仅骂了陛下许多，还动手打了……

最后还要扯陛下的衣服……

今日早上来的时候，他就提醒家里人有个心理准备了。

他实在很担心陛下一气之下会在这金銮殿上当着众人的面，扒了他的衣服半死不活打一顿，再叫他光着屁股走回家……

他是个文臣，没陛下脸皮那么厚的……

沈括骂了一晚上的苏文哲，气愤的一夜没睡，太狗了，拖他下水！

此刻还在心中继续骂着。

亓琛的心情略有不同，他还在想昨夜苏慕宁的事。

他回去后稍稍捋了捋，从前的很多便越来越可疑。

他要找个时机与她见一面。

萧祁一边听他人说话，一边时不时冷冷地将低着头的他们三个一一扫了过去。

两个三品，一个四品。

不做正事，大张旗鼓跑去山上抓私奔的小情人。

看来都是闲的啊！

一直煎熬到快退朝的时候，他们都快以为陛下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了。

心中微松，就听上方似笑非笑的声音点名道。

“沈括。”

这一声叫的他抖了抖，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抖了抖。

“臣、臣在。”

萧祁似漫不经心问道：“大理寺如今是不是太清闲了，朕瞧着你们还颇有闲心管别的事。”

除了昨夜三人其他的朝臣们听的都有些奇怪，一头雾水。

大理寺怎么了？他们可是最忙的部门啊！

他们管什么事了？

沈括连忙跪了下来，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真诚道。

“回陛下，不清闲的！臣日日夜夜看案件卷宗，又为了替陛下省钱，晚上都只点一盏灯，瞅的眼睛都快瞎了，如今眼神十分不好，所以昨夜什么都没瞧清楚！绝对没看清楚！”

听他说这话，萧祁冷笑了一声。然后面上突然转而有些和颜悦色起来。

“那你还真是辛苦了。”

沈括陪笑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臣应该的，臣要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祁似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

“沈爱卿诚心可鉴，朕颇为感念。这样吧，你要鞠躬尽瘁，朕也不能拦着，就成全你吧。”

“再过两个月就是秋猎了，猎场山林广泛，隐患甚多，夜间又要防火防猎防……很多。”

说到这里他拖长了些，瞥过沈括，看见他把头低的更低了。

“朕说的对吧？沈爱卿。”

沈括忙不迭地称是。

“对对对！陛下所言极是！”

“既如此，今后就劳烦鞠躬尽瘁的沈爱卿和亓少卿日日去巡一趟山吧，确保围场的安全。”

昨夜那座山就是皇家围场旁的一个小的，那么多座山，该不是每个都要巡的吧？

他们白日还有大理寺的事，得空了只有晚上，这怕是要夜夜在山里睡了。

他害怕呀！围场里有好多野兽，虽然没有吃人的，但他是个柔弱的文臣……

沈括偷偷看了一眼亓琛，就看到他已经跪下来领命了，也只好跟着领了。

瞧亓琛的样子好像很大胆，沈括微微放心了一些，少卿夜里可千万要保护好他呀！

苏文哲已经偷偷摸摸瞥了好几眼上座了，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先请命，也和他们一起巡山去算了。

萧祁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右胳膊，昨夜这只手挡的，那些棍子一半在他背上，一半就在这只胳膊上。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移到苏尚书身上，有些咬牙切齿道。

“朕从前还是小瞧了你们这些文臣，没想到朝中许多人也还身手不凡，深藏不露啊！是不是啊？苏尚书？”

苏文哲惊慌失措地跪下来，磕了个头。

“陛下臣、臣、臣眼拙，臣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萧祁语气又平淡了一些，缓缓道。

“尚书哪里眼拙了？朕觉得你眼睛好的很啊！一棍都不是虚的，打的很准嘛！颇有行武天赋！”

“……”

他有罪！他打了天子！他无话可说！

萧祁眯了眯眼睛，似愉悦般夸赞道：“诸位爱卿怕是还不知道，苏尚书武艺着实不错，朝中武将们都要学学，多找他切磋切磋！”

这话武将们就诧异了，瞧苏文哲那笔杆子的样子就不是个能打的，难道真的深藏不露？那有机会可要练练了！

苏文哲才不要和这些粗人比，会被打死的吧？

萧祁活动了一下被打的右臂，看着他慢慢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散朝，苏尚书就留下来和朕先历练历练吧！”

苏文哲不想啊！他不想去挨打呀！陛下他那是从军队里出来的啊！会杀人的吧？？

“……臣……领旨。”

沈括顿时觉得，他去山里睡觉也挺好的……至少不要挨打么。

圈养的鱼就是不怕人，瞧见来人还要愈发围过来，就为了讨一口吃食。

“哟，喂鱼呢？你好有闲情雅致啊！”

云敏焉靠着她坐了下来，自她饵盒中捻出一点，撒在水面上，红鲤黑鲤热闹地翻滚着，抢夺着。

她也不甚在意苏慕宁不理自己，在栏杆处撑着一只胳膊，悠闲地看着眼前人。

“昨夜去哪儿疯了？昭华殿没有人，承恩殿也没有人。”

云敏焉垂眼看向她的脖颈，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慕宁啊，陛下他是不是好会玩？”

萧祁是属狗的吧？瞧这啃的。

苏慕宁闻言自水面转过目光，冷淡地看着她，平静问道。

“你很好奇吗？”

她问的云敏焉一愣，随即转了转眼睛。

“倒也没有那么好奇，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么，不过你要是想说，我也可以听听，以后成亲时也好长长见识嘛！”

苏慕宁依旧平静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道。

“光听又什么用？不如我们一起玩啊？我来教你。”

云敏焉神情呆滞了一下，深深皱起眉头，有些怪异地看着她。

“……你疯了吧？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