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推杯换盏中，我已经不记得这餐饭吃了多长时间。喝的茅台，吃着燕窝、鱼翅，这生活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如此的潇洒，对我而言却是煎熬。席间再也没有和唐总有过交集，远远望去，他只是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半仰着头眯着眼，似睡非睡。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饭局终于结束了，按照惯例，他们自然是还有下半场的。临别时，唐总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唐小娜，很高兴认识你，今后工作上保持联系。”依旧是绅士握手，干脆利落，只是与几个小时前不同的是，在触碰的一瞬间，我感受到有些力道，并且是他故意的。我知道，这是在提醒我，记得明天中午给他电话。

和之前一样，先打车送了赵娜回家后，我再坐一段。独自坐在的士上，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疼。想起师兄和我说的话：我应该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好容易工作了，不能只是做这些事情；又想起徐厂长的话：好好表现，厂里要提拔年轻人了，我机会很大。是呀，我到底要的是什么？读书时是为了拿个好成绩，离开农村。也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努力让自己成为他们喜欢的那种人。工作后，无非是想升职加薪，好好的和王斌过日子而已。想着想着，头也开始痛的厉害。

回到家已是深夜，打开门的一瞬间，满屋子烟熏火燎，刚清醒一些的头脑，瞬间又疼了。王斌背对着房门，下面穿着大短裤，上身光着，头上戴着耳机。左手掐着半支烟，右手的鼠标疯狂的移动着，电脑屏幕上是各妖魔鬼怪的厮杀。许是打的正激烈，我开门进来，他都没听到，直到嘭的一声关门声，他才发现我回来了。

“哎呀，你回来了？咋样呀？没喝多吧？”王斌停下手中的游戏，马上过来扶我坐到沙发上，紧接着把小阳台窗户打开，让烟散的快一些，顺便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本想着发火的我，看着他忙东忙西的样子，瞬间没了火气。至少，他不是完全痴迷于游戏，知道心疼我。没错，那个时候，我觉得能这样子对我就是爱我的表现了。直到十几年后，遍体鳞伤的时候才发现，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一生的，因为缺爱，别人对自己一点点的好，在我眼中都如同恩赐一般。

“快要喝多了，头疼胃疼。”我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你还记得我那个师兄吧，姓孙的，他要辞职不干了。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在这里工作好像没什么发展，每天都是混日子，一眼望到退休了，还要经常应酬。”

“国企多好呀，多少人削尖了头都进不来。你这个师兄呀，就是有点太弱了，不像个男人。再说了，哪个做业务的不要应酬，生意都是酒桌上聊出来的。”

“可是不喜欢。”

“那咋办？辞职不干了？那还是得先找到工作才行，骑驴找马。对了，你早上不是说，徐厂长和你说，要提拔你？”

“嗯，本来早上杨主任说让我今晚去应酬，我都拒绝的了。结果徐厂长找我，有意无意的就透露了说，厂里下半年要重点培养大学生，提拔几个副主任。我们厂现在就5个大学生，孙师兄辞职，还剩下我和赵娜、生产部的姜哥、我们部的姜姐，姜姐怀孕了，姜哥本身就是主任了，那不就剩下我和赵娜了？你说他和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内定好了呀。”提起来这件事，我立马来了兴致。

“嗯，应该是吧，不谈他找你谈啥。你看吧，要是你师兄不走，说不定就提拔他了，人家毕竟比你来的早。”

“是呀，徐厂长今天还说问我知不知道他为啥辞职。说他这个人太老实，做事情没交代。”

“反正我觉得你现在的这个工作挺好，稳定又很闲。经常还有大餐吃，说不定很快给你提拔了，到时候应酬的事情你就可以分出去了。”

“王斌，你不会觉得我一个小女生，经常参加这种应酬不合适吗？你就不怕我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

“怎么可能呢，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吗？我对你可是百分百的信任，这种应酬是进入社会中，不可避免的，保护好自己就行。再说了，听你描述的，你们厂长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让你们做出格的事情。”

“那你当年为啥还吃醋，动手打林宇？”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现出林宇，借着酒劲也脱口而出。

“别提他，他欠削。”六个字打发完我，王斌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拉下我衣服的拉链。

“别，我今天头疼。”

“嘘，别说话，你知道你每次微醺的状态多勾人吗？不用你出力，交给我。”说着，王斌带着浓浓烟味的嘴已经凑到了我耳垂、脖颈，一直向下。许是酒精的麻醉，使得我毫无招架之力，这一晚究竟是一次、两次，还是三次，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我告诉自己，他是爱我的，宠我的，只是昏昏沉沉中，我感受到辛苦大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