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等人离开南甸时，仍是一身夷族服饰，只因东川府乃是彝族土司知府，彝族土司心中埋藏着对汉人的仇恨种子，尤其痛恨厂卫，他们若是穿着锦衣卫的官服招摇过市，很可能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东川府发生过多次叛乱，朝廷派兵镇压的时候，厂卫作为督战，经常去彝族土司村寨干烧杀抢掠之事，也因此被彝族土司部族加倍仇恨。

由于宦官势大，皇上派遣的督军往往是太监，为恶的多是东厂的番子，但黑锅却是厂卫一起背，只因东厂的番子也多是从锦衣卫抽调的，东厂只有厂公厂督那些是太监，剩下的都夹枪带棍。

李小牙等人很是郁闷，最无辜的就是他们南京锦衣卫了，很少被外调，都没有烧杀抢掠的机会，却也要一起背厂卫的黑锅。

如果东厂番子是湾鳄，京师锦衣卫是尼罗鳄，他们南京锦衣卫顶多算扬子鳄……

但一声鳄，便一生摆脱不了恶名。

谁让大家同在一起鳄池里，吃着一样的肉，那只能一起背锅了。

李小牙等人入夜时来到东川府，没有片刻停留，马不停蹄赶路，他们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清晨进到了云南寻甸府地界。

寻甸府也是一个彝族回族土司共治的府，以至于路边吃面的时候，李小牙发现碗里有一只被煮熟的可爱昆虫，都不敢大声，只敢小声发表意见。

“老板，这只虫子是特别给我加的吗？”

“……”

面摊老板走过来一看，回道：“这个虫可以吃的。”

李小牙略显傻眼：“你不给我换一碗吗？”

“一个虫子而已。”

“我可以付两碗的钱。”

面摊老板闻言便没有意见了，拿走李小牙的面碗，抓起碗中有点像打屁虫的虫子，扔进嘴里嚼两下就吞了，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很好吃，这个虫子。”

李小牙看着老板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好吃的样子？

老板面才煮到一半，便到一旁呕吐了……

老板吐完后，继续回来煮面，淡定的道：“肚子着凉了。”

李小牙只能干笑，真是一个要强的男人。

老板煮好面端过来，然后又去吐了……

一起经营面摊的老板娘数落道：“谁叫你乱吃虫子？”

老板吐完抹了一下嘴：“我吃的是打屁虫，哪有乱吃？”

老板娘骂道：“那你吐啥子？”

“说了肚子着凉。”

老板说完，转身又吐起来了，搞得李小牙等人很没有食欲，纷纷放下筷子……

李小牙弱弱的道：“老板，你是不是中毒了？”

老板很倔强：“怎么可能中毒？”

说完，老板又去吐了，可能是彻底吐空了，回来后，又继续给客人煮面了。

一个采山货的汉子来吃面，要求老板加自己采的蘑菇，老板说其中一朵蘑菇有毒，采山货的汉子表示知道，说这种蘑菇吃下去不会死人，只是会让人产生一种像醉酒的晕乎感，他没那么多钱喝酒，但又想晕乎一下……

老板很果断，真的给他加进面里去了。

至此，李小牙完全确定了，他们真的来到云南了。

……

……

云南府，三级衙门同治于昆明城内，已成功实行改土归流之策，各级衙门皆为朝廷委派的汉官。

云南腹地各府，大都成功的实行了改土归流，街上着夷族服饰的人变成少数，多数人都穿着汉服。

昆明离大理已经不远了，连日奔波的李小牙等人住进一家豪华客栈，打算好好歇息两天再上路。

李小牙等人换回锦衣卫官服，享受着民众对他们的畏惧。

从四川一路过来，太憋屈了，必须出门作威作福一番……

李小牙走出客栈，看到一名姿色不错的夷族女子路过，便吹了一声口哨。

夷族女子回以一抹鄙夷的眼神，啐道：“憨贼！”

麻子狐疑的道：“老大，她好像在骂你？”

“……”

李小牙撸起袖子：“反了她了。”

麻子目露凶光：“要不要抓回来给你祸害一番？”

“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不太文明吧？”

“……”

程白羊招呼道：“别闹了，走了。”

李小牙等人走马观花来到市集，只见路边，围满了人，支着一面很嚣张的招牌【但求一败】。

谁那么嚣张？

围观的人被李小牙等人吓得退避三舍。

李小牙发现支起招牌的是一个老头，面前摆着一盘残棋。

老头摆的是一个很古老的残局【火烧连营】，挑战方持红棋，只要赢了黑棋，摊主十倍奉还。

红棋看起来赢面极大，无数杀招，看似怎么下都是赢，但只有李小牙知道，这年代能破火烧连营残局的，几乎是凤毛麟角，虽然红棋赢法很多，但每一种都要走一百多步，一步都不能走错，每一种破局之法都是后世苦心研究出来的。

老头倒是不惧怕李小牙等人，笑道：“官爷，想挑战一把吗？”

李小牙掏出一两碎银：“一两银子，你输得起吗？”

老头坦然一笑：“输得起。”

“那好。”

李小牙抛下一两银子，不假思索，直接就走棋了，老头也是不假思索，快速应对。

两人心中都有谱，因此如鬼手一般，秒起秒落，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只是一眨眼功夫，双方便走了数十步棋，过了一百步后，老头从兜里掏出银子，苦笑道：“老朽输了。”

围观的人看着旗鼓相当的局面，惊道：“这怎么就输了？”

老头摇着头道：“棋局已破，黑棋必输了。”

李小牙拿起赢到的银子，喜笑颜开招呼：“走了，我们喝酒去了。”

“老大，你可真厉害。”

程白羊也很惊讶，没想到李小牙居然能破这种诈钱的棋局？

李小牙的棋艺并没有多高，只是背得一些残局棋谱而已，古代的名残局不多，后世已研究出破解赢棋之法，不像现代残局，花样繁多，很多残局都是无解的，顶多只能下和，那怕是职棋水平的人去路边下残局，都有可能输掉裤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