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李小牙起得有一点晚，洗漱吃完面，已经辰时了。

一名校尉匆匆来报，负责开堂让大内氏武士跟宋素卿对质的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从驿站出门的时候，踩到积雪不小心摔了一跤，脆弱的裆部磕到了一块石头……

以卵击石，后果可想而知？

老郎中当场痛昏过去，随后被抬去医馆，这会儿还在医馆救治，没有生命危险，但疼得下不了床。

李小牙很是无奈，老裆易撞，老裆易撞，郎中大人一把年纪了，怎么不注意一下裆部的保护呢？

“备车，我们去一趟医馆。”

麻子出门备车，李小牙披上一件白毛裘皮大氅，出门上了马车。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拒绝皮草，从别人做起……

这年代冬天出远门没件貂，根本扛不住严寒，麻子也披了一件裘皮大氅，灰溜溜的，毛质看起来有点扎手。

李小牙皱眉道：“你这大氅是啥毛皮的？”

“貂。”

“不是貂吧？”李小牙斜眼道：“我怎么看着像狗皮？”

“……”

麻子一脸黑线：“真是貂，好几十两银子买的呢，只是穿得有一点久了，毛不顺了。”

李小牙身上的裘皮大氅，乃是夫人给买的，不知道多少银子，但肯定不便宜，因为缺乏人工饲养，这年代的狐皮貂皮，价格同样很高昂，寻常猎户穿的多是鹿皮，猎到的狐皮貂皮全都会出售。

“天真冷。”

宁波极少下雪，昨晚罕见的下了一点雪，结果就导致老郎中摔跤了。

医馆后院暧房中，老郎中张着腿，躺靠在被褥上，看到推门而入的李小牙，惊讶道：“大都督，你怎么来了？”

李小牙微微一笑：“听说祝大人摔跤进医院了，特来探望。”

祝郎中抱歉道：“老夫耽误正事了。”

李小牙摆摆手道：“祝大人莫自责，天灾人祸，谁都预料不到。”说着看向陪他们一起进门的大夫，问道：“祝大人的伤，没有大碍吧？”

大夫淡然一笑：“一点挫伤而已，不严重，只是伤在要害部位，所以郎中大人才疼得下不了床。”

“……”

李小牙叹道：“祝大人，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祝郎中郁闷的道：“老夫早上出门前，想上一趟茅房，走得急了，谁知道不小心就摔了。”

李小牙好奇问道：“为何会撞到石头上？”

“……”

祝郎中很是郁闷：“老夫倒下的地方是后院菜园，菜圃边上围着石头，于是就磕到了。”

李小牙原打算今天就开堂让一群大内氏武士跟宋素卿对质的，没想到祝郎中意外受伤，只能推迟延后了，不过，同来的刑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以及主事，已经去准备开堂事宜了。

祝郎中伤得不重，最多也就休养两天。

……

……

城中一家面馆，常安跟宝子领着十几名锦衣卫正在吃面。

正在吃面的宝子，突然指着常安的面碗，说道：“安哥，你面里有一根头发。”

常安仔细一看，发现面汤里真有一根头发？他皱着眉头，用筷子将头发挑出来后，发现是一根约一寸长的卷毛？

“好短的头发。”

常安一脸黑线，咬着牙：“谁的头发这么短？还卷？”

“……”

宝子眨了眨眼，掩嘴偷笑起来。

“……”

常安又羞又气，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早就暴怒掀翻桌子了，他强忍着怒火，沉住气叫唤道：“伙计，你过来一下。”

伙计小跑过来，恭敬询问：“大官爷，您有何吩咐？”

常安将挑起的卷毛给伙计看，冷声道：“这是我在面里挑出来的。”

伙计眼看到筷子上的卷毛，大惊失色，六神无主地大叫道：“掌柜的，您快过来。”

掌柜马上就过来了，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官爷在面里，吃出了一根毛发。”

“……”

毛发？掌柜发现还是一根卷毛，吓得头皮发麻，眼前的一群官爷，可不是寻常官差，他们乃是京城的锦衣卫，若惹得他们生气，掉脑袋都有可能。

掌柜吓得跪下了，惊慌地道：“小的也不知面里怎么会掺进毛发。”

伙计也一起跪下了：“大官爷，我们不是故意的。”

常安一阵反胃，面都吃了半碗才发现有一根毛发，真是太恶心了。

一名面容俏丽的姑娘从后厨出来了，看着跪地的掌柜与伙计，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掌柜战战兢兢地道：“这位大官爷在我们面里吃出了一根毛发。”

“毛发？”面容俏丽的姑娘走过来了：“怎么会有毛发？在哪？”

常安没想到厨师是一个年轻姑娘，火气顿时削减了一些，如果毛发是这位俏厨娘的，相对能接受一些，如果不是……

常安轻咳两声，举起夹着毛发的筷子，俏厨娘看到筷子上的卷毛后，俏脸涨红起来，磕磕巴巴的道：“我，我煮面一向谨慎，此前从未将毛发落入过面汤里。”

“小女一向谨慎，此前从未发生过此事。”

同行的校尉们，全看向常安，等待老大的命令。

常安也不想为难人家，开口道：“无论毛发从何而来，这都是你们的疏失造成的，作为对你们的惩戒，今天我们吃的面不付钱，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便命人查封你们的面馆。”

“谢大官爷开恩，谢大官爷开恩。”

掌柜跟伙计千恩万谢，常安阴沉着面，领着一群锦衣卫拂袖而去。

常安领着一群锦衣卫，买了一点酒食，回到了驻地，正巧遇到李小牙回来。

宝子笑着将面馆发生之事告知李小牙，后者看向一脸羞愤的常安，惊讶于常安居然没有将面馆给拆了，而后戏谑一笑，吃面吃出线头，老常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稍后，宝子跟着李小牙学会了一首毛毛歌。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我来教你唱毛毛，长在头上的叫头毛，长在腿上的叫腿毛，长在眼睛上面的叫眉毛，长在眼睑的叫睫毛，长在鼻孔里的叫鼻毛，长在胸前的叫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