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

扎西家赫然挖了两条密道，一条通向城外乱葬岗墓室，一条通向自家城中货栈仓库。

为防打草惊蛇，宝子等人离开扎西家，走的是另一条密道，他们从货栈出来后，兵分两路，包封领着五名校尉先将扎西夫妇二人押回官驿，而宝子领着余下锦衣卫风风火火来到火贵经营的赌坊。

固原城在戒严宵禁，大街上一片静寂，而火贵开的赌坊，却灯火通明，走近一点就能听到鼎沸人声。

“这火贵倒是有点手段。”

“听说他跟固原卫指挥使的小舅子关系匪浅。”

宝子回过头：“他们有一腿？”

“……”

赌坊大门伙计看到一群官爷来了，点头哈腰迎接，进门后，一名管事的也迎上来了。

“诸位官爷，来玩两手吗？”

三叔开门见山：“我们来找火贵。”

“我们东家不在赌坊。”

三叔出示腰牌：“锦衣卫，叫你们东家过来。”

“好，好，诸位官爷稍等。”

管事的不敢违抗，急忙吩咐伙计去叫人。

赌坊雅阁内，宝子看向三叔，问道：“三叔，我们为何不亲自上门抓人？”

三叔打量了一圈豪华雅阁，小声回道：“这火贵在固原城，已经混成一号手眼通天的人物，我们若是上门抓人，只怕他会望风而逃。”

“哦。”

赌坊附近一处宅院，被叫醒的火贵，目露狐疑之色？锦衣卫为何找他？他的底细要是暴露了，锦衣卫应该早就上门抓人了，哪里还会在赌坊等他？如此一想，他放下心来，料想锦衣卫是来索取供奉的。

火贵命账房备了一盒金子，出门坐上马车，他知道固原城来了一位南京锦衣卫督帅，但固原山高皇帝远，没有上供锦衣卫的必要，所以就没有理会，没想到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火贵来到赌坊，刚走进雅阁，十多名锦衣卫瞬间掏出短铳指着他的头。

露馅了？

火贵只是稍稍一惊，随即恢复镇静，装傻道：“诸位官爷，小的又没有作奸犯科，你们这是做甚？”

三叔也怕火贵知道自己暴露后，冒死报信，也跟着装傻：“我们怀疑你逼良为娼，跟我们走一趟吧？”

“逼良为娼？”火贵哭笑不得：“诸位官爷，小人开的是赌坊。”

“少废话。”

火贵冲着同来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随从立即送上黄金。

宝子等人看着闪亮的黄金，两眼放光，他们欣然收下黄金，但人依然照抓，火贵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

……

夜已深，泡完脚钻进被窝的李小牙正在跟隔壁床的麻子闲聊。

“宝子还没回来？”

“没听着动静。”

“不会真遇着阿飘了吧？”

李小牙哑然一笑，难道真的把妹把到鬼，被女鬼迷得神魂颠倒，不愿回来了？

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就是爱情，爱情能冲破年龄，身份，地位，性别，物种甚至生死，所以宝子真要是遇着女鬼，并爱上一名女鬼，那也没啥奇怪。

“督帅？督帅？督帅？”外面传来包封一阵咋呼。

麻子起床点灯，开门出去呵斥。

“督帅已睡下了，何事嚷嚷？”

包封开心的禀报道：“千总，我们逮着奸细了。”

李小牙披着一身皮袄出来了，闻言问道：“你们抓着奸细了？”

包封将他们去乱葬岗后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李小牙。

李小牙听完问道：“你们抓回来的人呢？”

“前院厢房，小的已命人看守了。”

此时，常安等人也起床出门了。

李小牙领人来到前院，正审问扎西夫妇的时候，宝子等人押着火贵回来了。

李小牙看着被押到眼前，鼻青脸肿的火贵，他先前已从扎西夫妇嘴里得知火贵乃是察合台人，原以为火贵也跟扎西一样是卷发高鼻梁的波斯裔察合台人，没想到火贵却是一名蒙古裔察合台人，看着跟汉人没区别。

“你们在回来的路上问供了？”

“问了。”三叔上前回道：“但他没招，嘴挺硬。”

李小牙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快点撬开他的嘴。”

三叔淡定的道：“督帅，您放心，墓室密道内，我们都留人了，若是客人来了，我们一定能招呼好。”

麻子追问道：“加派人手了吗？”

宝子点头道：“加派了，我们刚回到官驿，我就命小练领二十名校尉原路返回了。”

麻子摇头道：“这点人手怎么够？”说着吩咐道：“你们去城防营调两百人。”

李小牙打断道：“不用了，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说着看向老成持重的三叔：“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

三叔稳重的道：“我们应该没走漏风声。”

李小牙点头褒奖道：“很好。”

麻子回头询问道：“老大，火贵要等的客人，多半是奸细，我们只派二三十名校尉设伏，不够稳妥吧？”

李小牙也知道不稳妥，但王二、山鸡、小牛子等缇骑，全被派去岷州卫抓奸细了，他们剩下的校尉不多，而出动固原卫的人，一定会走漏风声，很容易打草惊蛇。

如果火贵的客人，只是几名想潜进城盗抢的鼠辈，那二三十名校尉设伏，已经绰绰有余了，如果是想潜进城打探情报的奸细，二三十名校尉设伏，确实是少了一点，当务之急，先问出口供，再决定是否增派人手。

李小牙手一挥： “将人带下去，小小招待一番，要是还嘴硬，那就先烙个一两银子的大钱再说。”

大明制钱的面值分为小平、折二、折三、折五、折十等，折十算大钱，一两银子只能换几十枚大钱，宝子等校尉心领神会，督帅的意思是小小的招待一番后，还不开口就烙成金钱豹吗？校尉们阴险一笑，押着火贵下去了。

火贵被带进一间小黑屋，两名校尉上前，不由分说扒下他的裤子。

棍刑吗？

火贵冷冷一笑，他要是叫一声，他就不算男人。

谁知道锦衣卫刚动刑，他就叫得像杀猪一样，很快就老实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