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命人将十门崭新的火炮拉到城门楼上，一字排开，打算试炮。

炮兵们将佛郎机火炮的子炮拆下来，开始填装火药铁铅。

李小牙站在城墙上，举目远眺，前方一片空旷，确定没人后，他示意炮兵统领，准备点火开炮。

“等等，本帅先下城墙，你们再点火开炮。”

郤永看着跑下去的李小牙，目露疑惑之色。

“经略大人，你不说试炮吗？”

李小牙下了城墙，躲得远远的，谨慎的道：“这是一批新造的火炮，没开过炮，我怕炸膛，所以躲远一点。”

“(⊙_⊙)”

郤永闻言冒出了冷汗，招手道：“经略大人，等等末将。”

郤永履历十分惊人，领兵镇压过反贼刘六刘七，当过数任边将，任过宁夏、宣府总兵，一生都在镇守边关。

李小牙斜眼看着箭步如飞跑下城墙的郤永，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位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当上总兵的武将。

宁辽右卫指挥使擦了一下额头汗，看着崭新的火炮，心里也有一点怕，但他不敢当着两位上官的面露怯，于是后退数步，躲到箭垛后面，这才示意炮兵统领点火开炮……

“轰！”

“轰！”

“轰！”

炮兵们连开十炮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

李小牙扇着烟，再次登上城门楼，十门新炮并没有炸膛，他摸着刚开过炮的炮筒，只是有一点热。

这佛郎机火炮，优点是装弹发射速度快，并增加瞄准装置，能快速调整炮击方向角度，准度相对更高，也比老式的大将军炮更便携，不过缺点也显而易见，密封性差，导致火炮威力受限。

但破甲已绰绰有余，哪怕是重骑兵，挨火炮铁铅砸到，也会变成肉饼。

李小牙吩咐锦衣卫，将十门火炮的拉回去，而后上了马车。

郤永紧随其后上车，微笑道：“经略大人，末将已在指挥使大营内设宴。”

李小牙当然不会拒绝，邀请道：“郤总兵，本帅明日将前往义州，不知郤总兵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郤永略显犹豫：“呃……”

李小牙挑眉道：“郤总兵，你不想打白莲立功？”

郤永委婉的拒绝道：“经略大人也算身经百战了，哪用得着末将？”

李小牙诱惑道：“郤总兵，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真想在这苦寒之地度过余生？你不想回京师颐养天年？”

郤永感慨道：“只是打一个小小的白莲，有经略大人坐镇中军已足够了。”

李小牙眨了眨眼：“为防杀良冒功，本帅需要一个前线督战统兵的将军。”

“……”

郤永果断道：“末将年纪大了，已上不了前线。”

李小牙看着头发已花白的郤永，笑道：“那老将军给我当一个副帅如何？”

郤永有点疑惑，以前这位年轻的经略大人，也算身经百战了，打一个小小的白莲，还需要副帅？

“实不相瞒，我此番请缨来辽东围剿白莲，只是来为故友报仇的。”李小牙意味深长的道：“我不需要功劳，我累积的功劳已经够多了。”

郤永很意外，第一次见有人嫌功劳多的？

李小牙笑而不语，他就像皇上手里的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根本不会缺功劳，他缺的只是资历。

回到指挥使大营，李小牙命人请来辽东巡抚张琏，邀请张琏一同前往义州平白莲，张琏欣然同意，并帮着李小牙一起劝犹豫的郤永，郤永最终同意一起前往义州。

而后，李小牙向两位地头蛇，请教了很多关于辽东的事。

辽东盛产铁矿煤矿，白怀是皇上派来督收矿税的，所以就算是辽东经略，也扳不倒这位辽东镇守太监，顶多就是节制他，反过来白怀同样奈何不了李小牙，于是张琏撺掇着李小牙，一定要狠狠的宰白怀一刀。

郤永喝着闷酒，原想置身事外的，却还是被卷进来了。

终于知道李小牙为何非要拉着他去义州，并让他当副帅了，这是要将他一起拉下水。

……

……

翌日，李小牙坐上马车，领着六千人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义州出发。

大队人马押着辎重，行进速度很慢。

天黑前，他们都没有赶到兵堡驿站，只能在荒野扎营。

虽然只住一晚，但李小牙选的营地却很讲究，营帐布局也很规范，并做了卫生防疫，郤永暗自点头，这一点很像俞谏，行事不疾不徐，稳中求进，俞谏平山东王堂之乱，用时一年半，虽然有一点慢，但没有留下祸根，兵力损耗也很小。

李小牙规定行军不能饮酒。

郤永带了酒，却只能忍着酒瘾，坐在篝火旁喝茶。

“经略大人，末将有一事很好奇。”

“何事？”

“先前押送火炮的锦衣卫，为何匆匆离开，还领着几百名屯兵？”

张琏也很好奇：“为何领的是屯兵？”

李小牙耸肩道：“因为屯兵更擅长干活，更懂挖坑种田挑大粪。”

“……”

“我派他们去獐子岛挖扇贝了。”

郤永与张琏很是意外：“挖扇贝？”

李小牙虎着脸：“我担心将士们缺乏营养，所以派人去挖一点扇贝回来，给将士们补充一下营养。”

“……”

俩老头也知道李小牙在忽悠他们，没好气的道：“经略大人真是爱兵如子。”

“本帅一向爱兵如子。”李小牙说着瞟了常安一眼：“是吧？儿子？”

“……”

常安很是郁闷，又被上官霸凌了。

张琏言归正传道：“我们如此大张旗鼓前往义州，义州的白莲会不会望风而逃？”

李小牙淡然道：“没关系，反正他们只能往朝鲜逃，我已给朝鲜的振平府院君写信，请他帮忙一起围捕这伙白莲妖人，我们只要在义州布网，留一个口子，等着振平府院君将这伙白莲妖人赶回来就行了。”

俩老头一起点头，他们先前剿不掉这伙白莲，只因这伙白莲，遇袭暴露就会逃往朝鲜，让他们束手无策，而经略大人曾出使过朝鲜，朝鲜那边有熟人，只需要一封书信，朝鲜那边就会帮忙一起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