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今购完药材回来后，就一直足不出屋。

李小牙从一道神秘的小缝隙中窥探，发现她站在一幅画前，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半天后。

李小牙忍不住去敲门了：“开水来了，开水来了。”

“……”

徐长今开了门，淡淡的问道：“李大人，您有事？”

“已经到点了，你怎么不沐浴？”

“……”

徐长今嗔怒道：“你又窥探我？”

李小牙理不直气也壮的道：“我是关心你，他们说你采购完药材回来，就一直足不出屋，我是怕你有事想不开，在屋里上吊了。”

“……”

徐长今白眼道：“我有何事会想不开？”

李小牙歪着头：“譬如收到你夫君的死讯？”

“……”

徐长今又翻了一记白眼，她是一名医者，见多了生死，即便收到夫君的死讯，也不会想不开，只要继承逝者的遗志活下去就行了，何况她夫君又没有死。

“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生死有命。”

李小牙斜眼道：“看来你们也不是那么相爱。”

“……”

徐长今鄙夷道：“你一个娶了三妻四妾的男人，懂得男女之间的爱吗？”

李小牙只是耸了一下肩，不管小说亦或影视，里面的男女，全都爱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而他只是像一个平平淡淡的正常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遇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经历了一点小风波，朋友变成伴侣，一切水到渠成，添房纳妾也一样，只是顺应着这个时代。

“我觉得陪伴彼此，平平淡淡到老，胜过一切山盟海誓。”

徐长今被戳中了死穴，她与政浩相爱却不能相伴，那爱得再深，又能如何？

李小牙自己叭叭起来了：“你连听到夫君的死讯，都那么淡定，那一定是爱得不够深，我们村里有一个从隔壁村离婚回来的姐姐，都回来七年了，每次隔壁村死人，她都要去问问，死的人是不是她前夫，这才是真爱。”

“……”

爱得越深，恨的时候，也会越深。

徐长今气笑了，脱口而出：“我夫君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李小牙幽幽的道：“这段时间，振平府院君将手下的禁军分散出去，协助捕快抓到了很多白莲妖人，其中有拒捕中箭死的，拒捕中枪死的，被老虎咬死的，逃跑摔山崖死的，逃跑掉河谷里淹死的，你怎么知道这些死人里面没有你夫君？”

“……”

李小牙摸着下巴：“我觉得那个喂老虎的，极有可能就是你夫君，你夫君武功再高，他能打得过老虎？”

“……”

徐长今不想再听李小牙编排自己的男人了，瞟了一眼墙上挂的画，如实道：“政浩没有死，那是他从朝鲜给我寄过来的画。”

李小牙走到画前，问道：“这画的是你？”

徐长今摸着自己的脸，不是很自信的道：“这是六年前的我了。”

李小牙点着头道：“画得不错，快有我一半的功力了。”

徐长今怀疑的道：“你会画画？”

“瞧不起谁？”李小牙傲然道：“我画得比这好多了，刚你不说，我都不确定这画的是你。”

“……”

这是一幅很干净的炭画，没有题字，没有印戳，没有边框卷轴，画布也很糙，看得出来，作画之人处于一个很艰苦的环境内。

李小牙问道：“画上为何一个字都没有？”

“不知道。”

徐长今摇摇头，她先前驻足画前，便是想透过画，寻找有没有夫君给自己的留言，可惜她一点端倪也没看出来。

李小牙端倪一番后，说道：“你听说过湿水，火烤显字迹吗？”

“……”

麻子从对面屋过来了，正好听到老大给徐长今出的馊主意，他们先前试火烤显字迹，差点将一座院子都烧没了。

徐长今同意了，但怕画被烧坏，想了想道：“先试湿水吧。”

李小牙骂道：“你是不是傻？先湿水，要是隐墨被泡糊了，烤出来也是一团糊，你还能认出来字？当然是先烤再喷水。”

两人开始折腾了，麻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折腾作妖。

两人折腾半天，将好好的一幅画，弄得稀巴烂。

李小牙摇摇头：“看来你夫君，并没有在画中给你留言。”

“……”

徐长今看着自己的画像，被弄得稀巴烂，心疼的嗔道：“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李小牙鄙夷道：“说实话，你夫君的画，有一点美颜过度了，一点也不真实，你看看画中人的脸，画中人的身段，你觉得像现在的你吗？”

徐长今摸着珠圆玉润的脸，也知道随着年纪增长，自己的身段不再像少女那般纤细，但哪个女人不爱美，于是生气的道：“这是六年前，锦瑟年华的我，能一样吗？”

“人要学会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李小牙一板一眼的道：“等回头，我给你画一幅最真实的你。”

“如何才是最真实？”

“自然是一丝不挂。”

“……”

徐长今羞愤道：“你下流。”

李小牙斜眼一瞥麻子：“她又叫你。”

“……”

躺着膝盖都中一箭的麻子，借口屋里烧着开水，先回去了。

李小牙谆谆教导道：“每个人刚生出来，都是一丝不挂，你也没偷偷穿着貂吧？”

“……”

“一丝不挂，就是最真实的一面，你见飞禽走兽，哪一只穿衣服了？”

徐长今找不到反驳的点，所以不吭声，只是不服气地嘟着嘴。

李小牙目光变得深沉：“譬如你先前加入的白莲，他们自称无为圣教，无为是一门道家的学问，讲的是平淡自然，回归自然才能展现出最真的一面，你能听得懂吗？”

徐长今皱眉道：“懂一点。”

“很好。”李小牙一本正经的道：“我们继续探讨无为自然一道。”

拿白莲洗脑人的方法洗一朵青莲，让白莲无脑可洗，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督帅？督帅？”

宝子咋咋呼呼进了内院，打断了李小牙讲耶稣。

李小牙怒气冲冲出屋，徐长今都快被他忽悠瘸了，但却被宝子打断了，这小子最好有要事，否则就让小子去铲全义州城的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