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平安起床第一件事泡茶，接着来到开阔地演练阵法。

老人坐在江中心的小船上，通过灵鸟观察。

“剑阵？剑修？这种竹剑木属性浓郁，能克制魔道修士力量，可他为什么要在阵中追求凌厉？”

老人作为过来人，一眼看穿许平安的剑阵。

随着时间推移，老人面露异样，发现这个小辈神识不简单，比得上筑基大圆满的修士。

另外，剑阵有着浓烈的个人风格，说明是在完善剑阵，其难度可不亚于筑基修士结丹。

可是，许平安完全投入其中，一丝不苟。

如同他昨天说的那样，修炼就是修炼，钓鱼就是钓鱼。

从清晨一直到黄昏临近，许平安收起所有符剑，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长生桃服用。

做完这一切，许平安使用一张飞遁符。

老人还在奇怪许平安这是要去哪，就在江边看到他的身影。

来回不到十里路，竟然使用高阶符箓。

老人越发觉得这个小辈特别，和他遇到过的筑基修士都不一样。

许平安来到自己钓点，这次他没有出声邀请，老人自己坐过来。

许平安见怪不怪，熟练地给彼此倒茶。

“下棋吗？”

老人拿出一个有着八个角的棋盘，每一个角都有颜色不一的棋子，棋盘正中央画着壮丽的山河。

这是阵棋，一元城非常流行的棋类。

阵法师可以通过阵棋较量提升技艺，一般修士也可以玩。

许平安学阵的时候，和陈雨晴对弈过，知道阵棋规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许平安决定陪他玩一玩。

“师兄，我可先说好，我也算是半个阵法师，下阵棋很厉害的。”

“……”

老人无言以对，阵棋可是他一手推广起来的。

紧接着，两个人将神识探入棋子，棋盘正中央的山河图好似活过来，在脑海中浮现。

对弈双方要在山河中排兵布阵，进行博弈。

规矩灵活，许平安将阵棋演练成自己剑阵之势，发动攻击。

‘就知道你会这样。’

老人毫不意外，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动声色，招架着许平安的剑阵之势。

很快，两个人打成平手。

“师兄，原来你也是扮猪吃老虎，再来！”许平安意犹未尽，重新摆好棋子。

老人觉得有趣，他好久没有这样倾尽全力和别人下棋，不能赢得太快，也不能输得太明显，要努力保持着平衡。

两个人又下了十盘棋，许平安赢六盘，输四盘。

不过，他眉头紧锁，好像全输一样。

“师兄，突发感悟，先回去一趟。”许平安起身返回长青山。

老人毫不奇怪，反而是有些得意。

不是说钓鱼就是钓鱼嘛，还是会忍不住悟道修行嘛。

‘让我看看你能多快吸收刚才教的。’

老人把视角切换到灵鸟，很快，他在长青山看到许平安落下来，再次演练剑阵。

一次， 两次 ……到第四次，许平安收起符剑，表情亢奋。

老人惊讶不已，他还以为许平安起码要十次。

紧接着，许平安再次使用飞遁符，消失在长青山。

老人把视线收回来，正好看到许平安落在小船上。

“师兄，刚才回去方便一下，我们再来。”许平安问道。

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嘛。

老人心里腹诽，接下来的对弈中，他开始逐渐施加压力，想看看许平安极限在哪。

又是十盘棋，许平安输六盘，赢四盘。

许平安站起身来，还没说话，老人就道：“我知道，你又想到有事要做，快去吧。”

于是，许平安又一次回到长青山，演练阵法。

一次， 两次……这次是在第六次明悟。

老人这下有些坐不住，剑阵虽然是阵法分支，许平安的剑阵还是从符剑演变而来。

但是，这对于钻研阵法没有任何影响。

阵法千千万万，但万变不离其宗，所有阵法师都是以点破面，从擅长的入手。

许平安前面选择放弃阵法，是因为观念不对，以为能从其他阵法师那里，学到全面的阵法知识，不断突破。

事实上，阵法师和阵法的关系，和修士与本命法宝一样。

许平安如果将剑阵推演到三阶威力，就能够布置任何类别的二阶阵法。

陈雨晴没有点破这一点，因为她自己都没有明白。

她在阵法上突飞猛进，是凭借着不断钻研五行乱空之阵。

她不可能将家传法阵交给许平安。

话说回来，许平安再次回到湖面，顾不上钓鱼，继续和老人下棋。

老人一开始是想观察许平安面对变故，还能不能做到心安理得钓鱼。

可是，看着许平安投入其中，突然就明白，下棋和钓鱼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无论做什么，都要投入其中。

如此简单的道理，老人活了五百年，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道理赋予一个人内心的力量，不会随着年龄变强，相反的，是以沙漏形式流失。

老人突然明白自己百年前冲击元婴失败的原因。

他全心全意和许平安下棋，将许平安当成是照进内心的镜子。

一转眼，又是五年时间过去。

许平安和老人每天都在江上见面，下棋、饮茶、钓鱼。

两个人从一开始不对眼，变得无话不谈，成为一对忘年交。

另外，许平安猜出这位老人就是一元城的老城主，被传已经坐化的罗元一！

因为经过阵棋对弈，许平安的剑阵突飞猛进，顺利突破《太玄剑诀》第五层，剑气达到筑基中期的水准。

加上老人同样是大限将至，寿元将近，许平安自然猜得出来。

有一次许平安直接摊牌，询问老人是不是老城主。

“是与不是，重要吗？名字和身份只是过往。”老人没承认，也没否认。

另外，老人一开始闷闷不乐，思考人生意义，经过许平安照搬上辈子各种鸡汤和名人名言后，又像是变了个人。

精神抖擞，每天忘我大笑，从一个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

许平安还以为这是回光返照，做好对方坐化的打算。

没想到这一天，老人突然说自己要迈入元婴期。

就见到他将杯中悟道茶一饮而尽，身上那件好似封印的蓑衣四分五裂。

“小许！谢谢你！我悟了！哈哈哈！我悟了！”

老人站在船头放声大笑，接着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直接沉入到江底下。

许平安目瞪口呆，这是悟什么了？

他说的那些大道理，自己都没琢磨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