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意味着陆燕雪忘情不了，身消道死。

成功，意味着陆燕雪不再钟情于许平安。

许平安没有纠结，他希望是成功。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他心中憋着一股火，锐利的目光在万道一和祝若两个人身上游走。

“你们玲珑门，真是好手段啊！”许平安咬牙道。

梁明希向他走近两步，眼神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

掌门万道一叫住他， 然后看着许平安，客气道：“许小友，你说说，玲珑门哪点对不起你。”

许平安脸色一变，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

“这是天意，许平安，陆燕雪钟情于你，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没有我的出现，你们都会走到这一步。”祝若说道。

许平安呼吸一顿，想到自己是如何和陆燕雪相识，又是怎么发生的关系。

冥冥之中，像是有只手在操纵。

许平安满腔怒火，恨不得将天地毁于一旦。

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下定决心直面长生会带来的分别，结果来这样一出。

“不能着力的地方，皆是命。”

他想到陈雨晴那封信上的话，一切都是命啊。

认命吧。

认命……

“我认你个奶奶腿！”

许平安咆哮一声，若是天道真有意志化身，他将来一定要狠狠抽一耳光。

“还有你们！”

许平安看着万道一和祝若二人，不客气道：“你们推波助澜，而且手段低劣，燕雪不知道这一切，带着要和我结成道侣的心去忘情，她甚至不知道重点！”

“小友，你是希望燕雪忘情失败吧。”万道一莫名笑道。

因为这句话，在许平安心里，对这位玲珑门掌门没有一丝好感。

将来有机会，也要一耳光抽在老登脸上！

“许平安，这是《太上忘情诀》的玄妙之处，我们比你准备周全，燕雪确实在什么都不知道下开始，但是随着参悟会明白功法奥义。”

祝若指着动静越来越大的冰川，道：“能有现在的迹象，意味着燕雪摸到第九层，知道自己的情心以及和你感情。”

“那她毫无准备之下，她所承受的痛苦，你这做师尊都不心疼吗？”

许平安在乎的是陆燕雪感受，换位思考，此刻的痛苦他难以想象。

祝若脸色黯然，她何尝是不知道。

“世界万物，就是这般玄妙，就是要不知道，才能够知道，事先知道，心境设防，不可能彻底入情，自然谈不上忘情。”

万道一在旁边说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痛苦在所难免。”

许平安现在算是知道玲珑门弟子所谓的清心寡欲，其实是薄情寡义。

这时，冰川好似发生地震一样，爆发出来的霞光映照在天空，宛如一道极光。

“要成了！”

万道一和祝若两眼发光，千百年来，终于有人要练就玲珑仙体。

许平安心里一紧，成功固然是谁，但是对他而言……

许平安自嘲笑了笑，果然，孤独才是人生常态。

忘情成功，自然谈不上道侣。

道侣是玲珑门用来骗陆燕雪的，让她在煎熬中忘情。

联想到过去几年陆燕雪破境不顺的低落，他对玲珑门没有任何好感。

至于他被道侣所骗，玲珑门根本没放在心上。

难怪一开始会这么轻易答应道侣的事情。

现在一切都清晰明了起来。

忽然，冰川释放出来的霞光以肉眼可见速度衰减。

“不不不！”

一直气定神闲的万道一瞪大着双眼，好似赌徒看到自己的筹码被收走。

冰川中传来陆燕雪哀嚎。

“师尊，我做到不到，我做不到啊！”

下一秒，冰川轰然倒塌，化作无数碎片，成为一片废墟。

陆燕雪，身消道死……

许平安感到哦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呜呜呜作响。

再也听不到外界一点声音，只有自己心在怦怦跳。

他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他希望陆燕雪忘情成功，成为玲珑仙体，哪怕受伤的只有自己。

那样的话，他可以选择遗忘或者原谅，两者都比痛苦和懊悔要强百倍。

“不不不。”

他木然地走向冰川，拿着明心剑一下下凿在坚硬的冰晶上。

然而，倾尽全力都只能在一块冰晶留下印子。

而倒塌的冰川足有一座山那般大，他根本不知道陆燕雪埋在哪里。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他看向万道一和祝若，一个化神期一个元婴期。

化神期的万道一垂头丧气离开，没有理会。

祝若满脸悔恨，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败，还是失去痛苦，又或者两者都有。

“身消道死，身消道死。”

她呢喃两句，转身离开。

只有同为结丹期的梁明希上前，和许平安一起凿冰。

以二人修为，就算是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陆燕雪。

这时候，沉闷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传来。

大花和小花一前一后出现。

大花嘴中喷出一道白色气息，直接让坚硬的冰晶融化。

小花低吼一声，焦急忙慌给许平安带路。

他们是雪山圣兽，知晓雪山一切。

一刻钟后，在冰川废墟的深处，许平安定在原地，死死盯着眼前一块巨大的冰晶碎片。

陆燕雪静静躺在冰晶中，好似是睡着一样。

许平安神识探出，感觉不到一丝气息。

他跌坐在地上，所有精气神都被抽走，下巴不受控制颤抖。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有什么忘不了的，为什么要忘不了，我也不过是在这残酷世界挣扎的可怜虫。”

许平安笑容凄惨，早知道这结果，还是继续宅在长青山多好，碰什么不好要碰感情。

“你才不是可怜虫，你是许平安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许平安霍然起身，环顾四周。

“你听到没有？”他询问梁明希。

梁明希望着冰晶，没有回应。

许平安看向大花和小花，他们的反应说明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不是！绝对不是幻觉！刚才燕雪还在和我说话！她还活着！”

许平安尝试着和冰晶沟通，没有回应后，不顾心中怨气，跑去找到祝若长老。

祝若再次来到冰川，看到冰晶中的徒弟，脸色更加痛苦。

“燕雪还没死，肯定有什么办法把她救回来的。”许平安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