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沈钰和顾禁在汀兰苑吃完饭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由于两日已经在床榻上躺麻了，沈钰还不怎么想睡。

恰好此时下了雪，令沈钰不由想起去年陪顾禁过生辰的那个雪夜，于是心血来潮道：“阿禁，你困不困？”

顾禁摇头。

“那我们去阁楼上赏雪吧？”

顾禁颔首。

两人便跑去了去年的那个阁楼上。

不过，这回两人没有像雪雕一样傻傻的蹲在房顶上了。

小允子听闻他们要去冷飕飕的阁楼上赏雪，当即命人去准备炭盆和热茶什么的，不一会儿便将小小的阁楼里烘烤的暖洋洋的。

不过窗户是开着的，这样的风雪天，坐在窗前赏雪还是有些冷的。

顾禁担心他冻着，特意让小允子拿了件披风过来给他盖着。

雪下的很大，坐在阁楼上烤着炭火饮着热茶，透过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依稀可以看到对面灯火辉煌繁华似锦的长乐街。

还有佳人在侧，人生乐哉！

顾禁了解他的习性，若是没有吃的定然坐不住，便又命人去准备一些瓜果点心过来。

沈钰今日不怎么想吃点心。

他见桌子底下有炭火，不免想到现代的烧烤，于是命小允子去厨房准备一些蔬菜和肉类，以及竹签和油盐等调料过来，打算一边赏雪一边烤烧。

小允子已经对他口中说出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习以为常了，故根据主子的大概描述，不一会儿便让下人准备齐了沈钰要的东西。

这个季节的蔬菜品种虽然不多，但是肉类却不缺，什么羊肉、牛肉、鹿肉、兔肉、鱼肉、鸡翅鸡腿等等！

沈钰让人将肉类切成薄片后，又教顾禁和小允子用竹签串起来，然后放在炭火上面一边刷调料，一边翻烤。

这就像在野外烤肉差不多，顾禁很快便学会了。

不一会儿，烤肉的焦香味便随着风雪飘散开来，令人不由食指大动。

顾禁将手里烤好的第一串羊肉递给某人。

沈钰也不客气。

顾禁的手艺，他是信得过的，因为他两只手还在烤肉，故将就对方递过来的竹签嗷呜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

沈钰疯狂点头：“外焦里嫩，鲜美多汁，好吃到哭！”

顾禁闻言，因为某件事的认知，而一晚上都不开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喜欢便多吃些，这里还有。”他又递过去一块鹿肉。

沈钰没好意思一直吃人家的肉。

礼尚往来，他也将自己手中烤好的第一串肉递给对方：“来来来，尝尝我烤的味道如何？”

顾禁看着某人手里黑乎乎的烤肉……

沈钰方才光顾着吃他手里的烤肉，忘记翻了，所以烤的有亿点点焦。

当然，他自己并未发现，因为只有递给顾禁的哪面是黑乎乎的。

“吃啊！别客气。”

顾禁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壮胆咬了一口。

“如何？”

“很好……咳咳咳……”

“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没事。不小心被辣椒呛到了而已。”

“那味道怎么样？”某人一脸期待的再次问。

“还……很不错。”

“真的吗？”显然，上回那个蛋糕给了某人很大的自信，于是他将手里烤好几串肉全都递了过去。

顾禁：“……”

“你先拿着慢慢吃，还想吃什么尽管说，哥给你烤。”某人显然还没发现，对方是在强撑。

顾禁闻言，在想能不能收回方才的那句话？

当他好不容易吃完那几串烤肉后，某人又再次递过来一只烤鸡腿……

这回倒是没有焦，应该能吃？

然他一口下去，只见鸡腿里面还带有血丝……

“怎么样？好吃吗？”

“……嗯。”今日一切都听哥哥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接下来沈钰烤的肉，他几乎每时每刻的盯着，然而味道依旧一言难尽。

不是齁咸，便是腥淡。

最后，他只能以吃饱了，留着明日再吃为由，堪堪保住小命。

沈钰也吃的差不多了，外头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

沈钰心血来潮让顾禁拉着他，然后趴在窗户上伸手从屋脊上抓了几把雪，捏成一个圆圆的小雪人递给顾禁：“呐，送给你。”

顾禁伸手接过，雪人握在掌心异常冰凉，因为室内温差大，不一会儿便在掌心融化了。就好像眼前的人是冰冷的，即便他忍着寒冷用双手去温暖，却发现反而融化的更快，终究是握不住……

“阿禁，阿禁……”

“嗯？”

“你怎么了？我喊了你半天，你都没听到。”

“没什么，只是想到去年我们过生辰，正好也是这样的雪夜。”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沈钰有所感叹道。

“哥哥方才想说什么？”

“哦！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顾禁颔首，却又迟疑的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阿禁也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送给哥哥。”

沈钰以为，他替侯府扳倒陆国舅便已经是送给他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这是？”

“哥哥上回说想编一个灯笼，所以阿禁做了一盏孔明灯，听闻可以许愿。”

沈钰还从未见过编的这般精致的孔明灯，里面是用削薄的竹条编织而成，外面的宣纸上还作了画。

画的竟然是他们俩，画工便不用说了，而且每一面都不一样，有他抱着书册趴在桌案上睡着的样子，也有他叼着糕点吃的一脸满足模样，还有他趴在凉亭栏杆上无聊喂鱼的样子，也有去年被顾禁抱着折梅花的模样……

足见，某人花了很多心思。

沈钰半开玩笑的道：“都画满人了，还怎么许愿？”

顾禁似乎早有准备，灯下有一个小小的竹筒，可以将写好的心愿放进竹筒里，然后点燃放飞。

“还是你想的周到。”沈钰自己的心愿，自然要自己写。

可是许什么愿好呢？

他感觉自己现在什么也不缺了，而抱大腿的心愿去年已经许过了，好像也实现了。

许什么好呢？

他琢磨了片刻后，最终在宣纸上写了九个个大字：心悦君兮君不知。落款处写着：顾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