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

“十三先生出行？中皇山？”

假扮成‘璇玑仙子’的苏玉衡瞧着前来汇报消息的李羡渊，“你确定只有十三先生一个人吗？”

李羡渊道：“还有三个内院弟子，对于国师大人来说，实力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啊…”苏玉衡饮了口茶水，心思在急转。

她见过楚休出手，确实很惊艳，能够在年轻一辈独占鳌头。

但终究是年轻一辈，功力尚浅。

作为天宗大师姐，她有十足的信心拿下楚休。

只不过…她来长安城，就是为了混吃混喝，可没想过真跟朱雀书院对上，更没想过要帮乾皇的忙。

“还是要装装样子的。”苏玉衡眸光微动，想着到时候也来个‘初境一战’，大概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至于败了，会不会丢人？

苏玉衡表示，现在的她，名叫‘璇玑仙子’。

璇玑仙子败了，关我玉衡仙子什么事？

更不要说…

对于胜败一事，苏玉衡早就看开了。

实在是…她在赌坊，已经输的快麻木了。

“我想再请李指挥使大人帮个忙。”苏玉衡看向李羡渊。

“请说。”李羡渊道。

“调集所有龙渊卫，围住玉皇山。”苏玉衡放下茶杯，站起身，遥望向厅堂外，“是时候让世人明白，天宗为何能以‘天’为名了。”

“好。”李羡渊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苏玉衡重新坐下，自斟自饮，心里想着，一旦李羡渊调走了龙渊卫，她便可再次前往黑市出手一次玉器、珍宝。

“这次过后，真的要溜了。”

“唔~，既然是最后一次，要赚波大的才行啊。”

…

皇宫，御书房。

李羡渊如实汇报了‘璇玑仙子’的决定。

乾皇轻笑道：“这位璇玑仙子，只怕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敢真正对付楚休。”

“道家天宗虽强，但比之朱雀书院，终究差了一截。”李羡渊点头说道。

“有些黑锅，终究需要人背。”乾皇幽幽道，“天宗，够了。”

李羡渊心中一动，默不作声。

乾皇道：“记住，在玉皇山的一切行动，以璇玑仙子为尊。”

“臣明白。”李羡渊点头。

“这一次，可怪不到朕头上。”乾皇自语道，“胆敢冒犯武皇先祖，就算你是后山弟子又如何？”

李羡渊想了想，默然不语。

他隐约感觉，楚休应该不会独自前往中皇山。

朱雀书院后山的一些先生，很可能会暗中相随。

…

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自朱雀书院驶出，离开了长安城。

车厢里。

老板娘墨少筠轻声讲述着中皇山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夏初雪渐渐恍然明悟。

“那位女前辈说你的眼睛，能帮到我们。”楚休轻声道。

老板娘忍不住瞧了眼夏初雪的双眸，她记得内院考核时，夏初雪几乎是和她一同登上的后山山顶。

靠的，便是这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夏初雪眸光微动，小声道：“希望吧。”

“也不用太紧张，二师兄王权也会跟着一起。”楚休微笑道，“把这次行动，当成是郊游就好。”

“郊游？”夏初雪、老板娘面皮都忍不住抽了下。

盗皇陵是郊游？

尤其，盗的还是大名鼎鼎的武皇陵墓。

马车出了长安城，在郊外行驶了约一个时辰，停了下来。

“还有十里左右，就到中皇山山脚下了。”驾车的朱有容轻声说道。

“十里…”楚休沉吟道，“先停在这边，等到傍晚再进山。”

“好。”

自不会有人有意见。

中皇山周围，皆是山林。

楚休让老板娘、夏初雪在附近捡些干柴，他和朱有容走进了一片山林，打算打些猎物当做午餐。

两人行走在山林间，朱有容刻意跟楚休保持了些许的距离。

“这里又没别人，你躲我这么远干嘛？”楚休有些不满，他一边走着，一边扫视着周围。

朱有容轻哼道：“你说呢？”

“变回原样。”楚休回头瞧了眼朱有容。

朱有容一顿，没回答，‘冷面’渐渐变得秀丽，殷红的嘴唇显得格外有光泽。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楚休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朱有容眉梢微低，静静地跟在楚休的身后。

走了片刻，入眼一片一丈多高的小瀑布，瀑布下有一汪水潭。

水潭清澈见底，隐约可见一些鱼儿在游动。

“你下水抓些鱼，我去附近再找找。”楚休回头看了眼朱有容。

“好。”朱有容点了点头。

楚休独自离去。

朱有容来到石潭边，蹲下身子，伸手划过清凉的潭水，一缕缕真气沿着潭水蔓延。

真气成网，没一会便有数条鱼儿落网。

朱有容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

待捉了十多条巴掌长的鱼儿后，她望着清澈见底的潭水，忽然生出了在潭水里泡泡脚的念头。

左右瞧了瞧，心想着楚休回来，应该还有一些时间…

“就泡一下。”

朱有容眸光微微闪动，坐在一块青石上，脱掉鞋袜，挽起裤脚，白皙如凝脂的玉足轻轻伸入水中。

潭水清凉，还伴随着小瀑布落下后泛起的暗流。

双脚泡在水中，十分舒爽。

朱有容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些许笑容。

轻轻晃着脚丫，欣赏着着潭水前的小瀑布，白浪翻滚间，她敏锐地注意到，潭水里的一些小鱼儿，竟向着她游了过来。

朱有容诧异，晃动的小脚丫停了下来。

待发现一些小鱼儿竟用嘴巴啄着她的脚丫时，明亮的双眼里，流露出了惊奇的神采。

“还挺舒服的。”

朱有容暗道，脚丫被轻啄，泛起几分滑嫩的痒意，这是她过往泡脚从未体验过的。

忽然，原本正在啄着朱有容脚丫的小鱼儿，齐齐飘到了水面上，白色的鱼腹齐朝上，一动不动了。

“这……”朱有容一呆。

“你的脚太臭，把小鱼儿们都给熏死了。”一道笑意悠悠的声音，攸然自朱有容耳边响起。

朱有容脸色瞬间涨红无比，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裤脚一下子就湿了。

她转身，瞪向楚休，眼里满满都是羞怒。

“开个玩笑，鱼儿们还活着呢。”楚休悠悠说道，右手轻轻一动，清潭里原本露着鱼腹的小鱼儿们，齐齐来了个‘鲤鱼打挺’，窜进了清潭深处。

“刚刚是你……”朱有容瞪着楚休。

楚休悠悠道：“我帮你享受到了一场顶级足浴，你刚刚不是挺开心的吗？”

“混蛋。”朱有容咬牙，羞怒不已。

刚刚，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脚丫散发出了鱼儿喜欢的味道，这才吸引到鱼儿们。

全然没想到，竟是这人在捣鬼！

“我想问一下。”楚休瞧着朱有容羞愤涨红的面孔，笑眯眯地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那种规矩，就是我看了你的脚丫，你就只能非我不嫁？”

他记得，在前世的古代某个时期，似乎就有类似的规矩。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朱有容冷笑道，“让她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楚休眨了下眼，“我什么真面目？”

朱有容气急，闷声道：“你再不走，以后，我不教你口技了。”

楚休转身就走。

在他手里，正提着三只灰色的肥兔子。

朱有容暗自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水里的脚丫，暗骂道：“嫁你妹！”

“……”

山林里，火堆燃起。

香喷喷的兔肉和鱼肉，多半都落入了楚休的嘴里。

“我们被人盯上了。”朱有容低声道，她察觉到周围出现了些许动静。

楚休微笑道：“正常，即便是大白天，在树林里燃起火堆，冒出的烟，也能传的很远。”

关于这一点，他很有经验。

在跟慧通、孟小川同行八千里赶往长安城的路上，他们经常在山贼窝附近，燃起篝火，吸引山贼们的主动打劫。

此地，距离中皇山仅有十里，多半属于守墓人的巡查区域。

“你一直都知道？”

朱有容蹙眉，老板娘、夏初雪也都看向了楚休。

“你觉得，瞒得住吗？”楚休悠悠道，“只怕咱们刚出朱雀书院，就已经被某些人监视了。”

“那接下来…”老板娘小声询问。

“静观其变。”楚休说着，见三女脸上都有些许的担忧和紧张，不禁安慰道，“放心吧，咱们还没开始去盗皇陵呢，天下间还没人敢针对我这个后山十三先生。”

话音刚落…

“是吗？”

一道清冷的冷笑声，忽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