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楚休遇到了扫地僧一鸣，直至此刻，他仍旧清晰地记得扫地僧一鸣跟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无量天尊~。”

“少年，你头顶有一道灵光冒出，根骨之清奇，乃贫道生平首次遇到。”

“有没有兴趣拜贫道为师？贫道传你无敌长生大道。”

自那之后，楚休便明确了一个目标：

无敌，长生！

“终于能够接触真正的长生之秘了…”楚休眼巴巴地看着陈长生。

燕十一也屏住了呼吸。

他追求的是极致的剑道，但若是能够长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的长生路，在于一个字。”

“融。”

陈长生缓缓说道。

“融？”楚休、燕十一对视一眼，都没听懂。

陈长生看向这两个徒弟，“相比于天赋，其实我的运气更好。”

“运气…”楚休一怔，脑海里浮现了大乾武皇的人俑，曾说过的一句话。

那武皇人俑，也曾说过，眼前的师尊很幸运。

“在我刚来这方天地的时候，就在这里，曾遇到过一只不属于这方天地的雷灵。”陈长生轻声道，“我融合了雷灵，自那以后，便懂得了如何长生。可掌控自身，或年轻，或苍老。”

“雷灵是什么？”燕十一好奇。

楚休也在眼巴巴地看着陈长生，他也很好奇。

这可是关系到长生之秘。

只怕普天之下，没人会不好奇。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好解释，单说外观的话，它是一只由雷电组成的小鱼模样。”陈长生道，“我融合它之后，获得了释放雷电的能力。

不过，一般情况，我不会使用这种能力。”

“为什么？”楚休问道。

陈长生微笑道：“因为不需要。”

楚休、燕十一都沉默了。

这位师尊，无敌十九州漫长岁月，随手一挥，大概就能压制这十九州的天下第二。

“其次，则是因为，我的长生其实也不完美。”陈长生道，“我的长生，和雷灵的寿命绑定。”

“雷灵能活多久？”楚休好奇。

陈长生沉吟道：“它已和我彻底相融，只要我还不想死，大概就能一直活着吧，谁知道呢？”

楚休眼睛有些红了。

羡慕嫉妒恨啊！

忽然，他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说你融合了雷灵，那我的那团火？”

说着，楚休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陈长生摇了摇头，“青冥幽火，尚未成灵。”

楚休撇了撇嘴。

“不用太沮丧，我说过，我离开前，会送你最后一份机缘。”陈长生悠悠道。

楚休眼睛一亮。

陈长生看了眼燕十一，“这份机缘，你们都可以去争取，就看谁的运气好…”

燕十一一怔，旋即摇了摇头，“既然是给小师弟的，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不会抢。”

楚休咧嘴一笑，一刹那间，对这位十一师兄，好感爆棚。

“唔~，不是抢。”陈长生沉吟道，“你们可以理解为，去一片池塘里抓鱼，你们都有抓鱼的机会，并不会妨碍彼此。”

“这样啊。”楚休、燕十一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具体说说看呗。”楚休瞧着陈长生，心里十分好奇，这份机缘到底是什么。

陈长生道：“我离开之时，苍穹之上，会出现裂痕，极大可能会掉落一些类似雷灵的神异之物。

就看你们谁的运气好了，能够捉住，对你们的未来，必定大有益处。”

“师尊，您真能破碎虚空？”楚休惊了。

“不是破碎。”陈长生纠正道，“仅仅是在这方天地最薄弱的地方，撕开一个小口子。

准确来说，本来就有裂缝，只是之前一直被其他东西堵住了。”

“都一样，这就叫破碎虚空，或者飞升。”楚休笑道。

“是吗？”陈长生笑了笑，道，“你最近实力进展很大，好好巩固一下，等你们的前辈师兄姐都过来后，我便会真正离开这方天地了。”

“前辈师兄姐？”燕十一、楚休皆是一怔。

陈长生悠悠道：“他们都曾守护过这方天地，也都对我曾经所在的天地很有兴趣。”

“师尊，我…”燕十一眼巴巴地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摇头道：“我说过，你的实力还不足以跟我一起离开，好好修炼吧，将来你登临剑道绝颠，或许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哦。”燕十一有些失望。

“师兄。”楚休瞧向燕十一，微笑道，“我们还年轻，等我们在这方天地超越师尊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燕十一看向楚休，缓缓点头。

他从这位小师弟身上，看到了傲气十足的意气风发，似乎超越师尊，是必然之事。

可这世上，谁曾超越眼前的师尊？

“小子，我帮你淬炼淬炼体魄吧。”陈长生幽幽说道，手中已浮现一根淡黄色的短棍。

“不用。”楚休眼皮狠狠地跳了下，当即便欲转身就逃。

砰！

短棍直接敲在了楚休的肩膀上。

“长者赐，你敢辞？”陈长生冷笑。

“窝@#￥@@……”楚休痛的面容狰狞，当即朝着山下跑去。

砰！

砰！

砰！

短棍宛若恶狗一般，直直咬住了楚休，不断轰击着楚休身体各处。

一旁看着的燕十一，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

他越发肯定：

师尊，跟这小师弟，一定有仇！

楚休在狂奔，短棍在狂追。

时不时接触一下，都是楚休无法承受之痛。

于此同时。

云州四面八方，皆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赶来。

其中，以中州方向，赶来的老者们最多。

在临近苍穹山之时，他们的白发，如染上了墨色一般。

他们的肌肤，如褪去了老皮一样。

灵山郡城。

夏府。

夏家家主夏青山成功拜了位干爹。

秦姓老者。

此刻，秦姓老者站在一座高楼的顶层，仰望着云州的方向，神色无比的复杂。

眼眸里，隐隐有泪珠在孕育。

“恭送师尊！”

秦姓老者跪在地上，匍匐朝拜，神色诚挚，如拜天神。

中州，长安城。

朱雀书院。

后山一座小院里。

一名白发老妪，牵住了夏初雪的手。

“我要走了。”白发老妪一脸怜惜地看着夏初雪。

“走？”夏初雪一怔。

白发老妪微笑道：“我才不到二百岁，还年轻的很呢，有自己的梦想要去追寻。”

夏初雪眨了下眼。

不到二百岁，还很年轻？

“此刻的你，很难理解。”白发老妪笑道，“不过，以后你会明白的。

以后，我这座小院，归你了。”

“哦。”夏初雪轻哦一声，忍不住问道，“您要去哪？”

“彼岸。”白发老妪道。

“彼岸？”夏初雪懵懂。

白发老妪轻笑道：“等你的境界，达到天人逍遥之时，那时，如果你想找我，便去找楚休，他会告诉你，彼岸在哪。”

“楚休？他知道彼岸在哪？”夏初雪睁大了眼睛。

白发老妪道：“他现在还不知道，但他以后肯定会知道。

未来，他，会成为朱雀书院的新院长，如历代院长一般，主宰这方天地的命运。”

“……”

夏初雪目送白发老妪离开。

心里有不舍，有困惑，有好奇，还有更多的…向往。

后山山顶，一片湖泊前。

二先生王权、三先生张凉、四先生赵王孙三人，正坐在一起，一起垂钓。

“后山，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二先生心有所感，轻声说道。

张凉感同身受，道：“平时也见不到他们，他们离开，倒是真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了。”

赵王孙叹气道：“可惜，咱们生不逢时。”

“未来，会再见的。”张凉眼里闪过几分战意。

二先生道：“没了师尊这棵参天大树，我们都要直面风雨雷电了。”

“怎么？你怕了？”张凉斜睥二先生，冷笑道，“你要是怕了，就把这院长之位让给我来当。”

“让你来当，不如明天直接解散朱雀书院好了。”二先生淡淡道。

张凉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咦？”忽然，赵王孙看向山下。

张凉、二先生也皆是看向山下。

“他凭什么能跟着一起离开？”张凉瞪眼。

二先生眯起了双眼。

“大概是因为…他比较惨吧？”赵王孙沉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