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九天恭敬地称呼着前辈，让四人都觉得沙九天顺眼多了。

初一见，他们就认为沙九天是个小白脸，如此年轻，如果是正气盟的盟主，也是一些老家伙推出来的傀儡。可看到沙九天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他们反倒认为这个年轻人胸中有乾坤。

不过，沙九天听到来的四人，竟然是北域四个一等宗门的宗主时，顿时明白，北域果然已经统一。只是不知道这四人，以谁为首。

四人中，青龙年龄最大，虎王次之，玄武再次，朱雀最小。

虎王介绍完四人后，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客套。“盟主大驾来我北域，必然有所指教，还请盟主直言。”说完后，就死死地盯着沙九天。

沙九天轻轻一笑，说道：“虎王前辈痛快！大概你们都已经看过若干期《正恶天下闻》了，对正气盟的宗旨也有所了解。只是我们在分析筑基天的形势时，发现北域出现一个怪现象。”

“哦？北域有什么奇怪的？”青龙不解了。

“凡是被劫掠过的商队和佣兵，不管劫匪是否抢劫成功，佣兵和商队都会想办法知道是谁劫的他们，又是属于哪个势力的。数十年来，佣兵自然会对劫匪所属宗门为何，大当家的是谁，巢穴在哪里，实力如何，大概有多少人，等等，大概有了数。”沙九天环视了一下四人，发现四人都听得很专注。“于是，我们制作了一幅《劫匪分布图》。”

沙九天发现，四人的脸色变了。

有些惊讶，也有些凝重。

“从图上，我们看到了北域的劫匪分布，竟然是空白。他们没有巢穴、没有归属，甚至在劫掠了商队之后，劫匪就消失了。我们深入挖掘了一下，才发现，北域劫匪只劫敌对势力。或者说，哪个势力旗下的劫匪劫过北域商队，那么，这个势力的商队只要进入北域，必然遭劫。”

沙九天喝了口水。“然后，我从佣兵口中了解到，在北域只要遇到劫匪，劫匪的人数必然都是佣兵的十倍以上。然后劫匪就围着佣兵打，却不伤佣兵，只是拖住佣兵，然后把商队的物资全部运走。数十年来，北域劫匪竟然没有杀死过一个佣兵，也没有杀死过一个商队的人。”

沙九天目光炯炯地看着四人，微笑地问道：“这种现象，你们认为不奇怪吗？”

“我们宗门抢的都是敌对势力的物资，最后只要把佣兵都绑起来，表明佣兵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不需要佣兵赔偿了，为什么要杀他们？这好像没什么可奇怪的。难道嗜杀才是正常的吗？”朱雀的语气有些揶揄。

沙九天并不以为意，笑道：“如果仅是这一点，尚能说得过去。只是抢一个商队，却派出那么多宗门弟子，最后恐怕都不够分的，岂不是有点劳民伤财？”沙九天没再说“劫匪”，而是改成了“宗门弟子”。

不等四人继续开口，沙九天继续说道：“当然，仅仅如此，还可以说得过去。毕竟劫来的物资全部归宗门所有，弟子可以用贡献点在宗门里兑换资源。可其他四域，所有的宗门都在用尽一切手段打压、盘剥、消弱凡人国，更是在百年停战协议后的五十年中，屠戮了不知道多少凡人村镇。可这方面，北域在这五十年来，仍然是空白。”

沙九天有点戏谑地看着四人，脸上保持着微笑。

“北域数十年来，可是减少了千余村镇，而且谁都知道这是宗门屠戮的。”玄武一脸凶残。

“哈哈哈哈，并村，不等于屠村。把一些贫困地区的人并入到土地丰裕的地区，然后再放火把原来的村镇烧掉。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宗门在屠戮村镇呢。”沙九天爽朗地大笑起来。

“正气盟的情报能力很是出众嘛？”青龙眼睛眯了起来。

“因为正气盟不轻信，不妄言。凡事，都会求个实锤。凡人的话语，才是最真实的。他们可是时时称赞北域的宗门和凡人国，而北域的凡人国可都是北域宗门的附庸。我进入北域后，发现北域的凡人国没有横征暴敛，没有强制征兵，没有富豪家族明目张胆地欺压凡人，更没有宗门对凡人国的各种打压。”

这次，玄武抢着开口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北域越好，我们宗门势力的资源就越多，反正凡人国都是我们的附庸国。”

“是的。我相信，这也是你们想给其他四域留下的印象。可没有欺压、没有战争，凡人国就那么顺顺当当的归顺了？这有点梦幻吧？”

“谁说是顺顺当当的？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玄武眼中露出凶光。

“呵呵，打过？凡人国把一些罪犯推向战场，然后由宗门来屠杀，屠杀后，凡人国马上认输。这也叫战争？”

看到四人略有尴尬的表情，沙九天继续说道：“我的情报人员，专门去中域仙人殿查阅了百年停战协议，你们北域签订的内容，似乎也很奇怪。只是北域与其他四域之间停战，却没有北域内部的停战。可见，在签订百年停战协议之前，北域就已经掌控在四宗门的手中了。”

沙九天端起茶杯，慢慢地呷了几口，似乎在品茶，又似乎在给四人思考的时间。

片刻后，虎王开口了。“再怎么样，这也是我北域的事情吧，好像和正气盟没有关系。”

“哈哈，虎王说笑了，怎么会和我正气盟没有关系？你们既然看过《正恶天下闻》，就知我正气盟以整个筑基天为己任。当然，北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不会是我正气盟的敌人。至于凡人国是否归附宗门，我正气盟不干预。既然不是敌人，就有机会成为朋友。我这次来北域，就是想邀请北域宗门加入正气盟的。”

“加入正气盟？哈哈——，你可别逗了。你们正气盟再加上南风国，能有多少力量？我看你们是拉我们入火坑的吧？借助我北域的力量，与其他四域宗门对抗，最终你们从中取利。年轻人，你的算盘打得确实不错。”朱雀一点面子也不给沙九天留。

“借助你北域的力量？”沙九天看了朱雀一眼。“只要北域不参与其他四域与正气盟的争斗，我和北域宗门就不是敌人。正气盟，以正气为核心，是不会拿别人的生命为自身获取利益的。当然，我正气军团都是孤儿，他们是心甘情愿想为正气盟而战，是热血沸腾地想铲除那些恶势力。”沙九天再看了朱雀一眼。“我正气盟有正气军团和南风军，足矣。”

“哈哈，难怪敢单枪匹马闯我北域。小九盟主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气魄，佩服！”虎王开始打岔。

洽谈刚刚开始，可别因为朱雀的一句话就陷入尴尬。

谁知道沙九天却站起身，微笑对着四人拱手为礼。“既然四位前辈无意加入正气盟，而且我也看得出来，至少目前正气盟与北域不是敌人，那我来北域也算是没白跑。四位前辈，我还得去西域转转，现在南风国正遭受到三面围攻，我确实很忙。这次多谢四位宗主的款待，希望有机会能在南风国，在正气盟总部招待各位。小九就此告辞！”

告辞得非常突兀。

这还什么都没谈呢，就告辞了？

然而，沙九天自有打算。

首先，他来北域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其次，他已经知道北域当前的态度就是观望，估计一是有百年停战协议的限制，二是不知道正气盟的虚实，不敢轻易表态。这一点，在朱雀说出“正气盟想借助北域的力量时”，就已经表露无遗；最后，无非是想先看看正气盟能与宗门、凡人国两大势力打成什么样。这其中，当然主要是宗门势力。哪怕能把宗门势力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一些，北域就可能马上参与进来。

沙九天当然知道，哪怕有百年停战协议，北域要参与进来，也是很容易的。宗门和凡人国不能参与，个人还不能参与吗？北域可以派出大量宗门军，以个人名义加入正气军团的。

可目前，正气盟只是灭了南天门和飞仙宗，再派人进入中域捣乱。这样的小打小闹，还无法打动北域。

在北域看来，这战火燃起后，要么是波及整个筑基天的大战，要么是正气盟快速被宗门势力消灭。他们想不出还有第三种可能。何况，他们不知道正气盟的底气在哪里，但他们赞同在宗主会议上的结论：不可能是仙祖殿的动作。仙祖殿要整肃筑基天，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沙九天来北域，无非是四个目的：

一看北域是否统一。这一点现在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二看北域是否存在恶势力。这一点也看得清清楚楚，欢乐祥和、国泰民安，绝对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三看北域能否加入正气盟，或者说想看看北域的态度。对方的态度也很明显；

最后一个目的，就是看看给正气盟传递宗门会商信息的，是不是来自北域。沙九天对此也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