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颜复苏
作者:小扫帚 | 分类: | 字数:4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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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暴君3
蓝眼还是个孩子时,在人族中已经很有名气了。尽管他还只是个孩子,人族也只是作为奴隶被异族统治,可他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让一部分人族不被侵犯,保护着一群人,建立了小团体。
他从无杀的嘴里听说过,想来也是好笑,他直到那天在废都上才知道无杀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这真是一件尘封已久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个梦。曾经有可能,人族可以拥有更好的地方,比如一年到头都秋高气爽的黑水域,那个时候,蓝眼还没萌发出反叛的心思,毕竟反抗异族是所有族群从未有过的行为。知道等来鱼族从兽人族中脱离出来,才给了蓝眼反抗的可能和勇气。
司药悄悄的站在蓝眼身后,等待着他转过身让自己查看脉象。
蓝眼察觉到有人在身后,他侧眼看到了司药的鞋子,又再次透过窗户盯着窗外的皑皑大雪。
“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什么时候我也能看到废都上,黑水域那里,金色阳光洒满白山峡的时候啊。”蓝眼说。
“这可很有难度。”司药走近蓝眼,拉起一只胳膊,小心翼翼的查看。
“你当初怎么不留在式稚身边。”蓝眼望着低下头去的司药问。
司药先是一愣,动作停止了,接下去又开始把脉。他动作极其平稳缓慢,完成后又退到离蓝眼一定距离的安全范围内,眼神里都是失落。他不确定是蓝眼故意问,还是确实不知道,司药只能尽力隐藏着自己的失望,以免被蓝眼察觉。不知为何,现在对蓝眼都已经开始小心翼翼了,大家的行为举止也发生了不同以往的变化。
真的跟童鬼之血没关系吗?司药还在心里念着,他想治好蓝眼,让他恢复以往那样爽朗性格。
“怎么不说话?”蓝眼接着问,转身盯着司药。“真的是看不惯异族的暴行,你猜支持我的吗?但你对式雉的暧昧态度,你还是很相信他,我能看出来。”
“王上问的问题没有联系,如何回答?”司药客气的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为什么跟着你?我是人族,你是人族的王,一直都是!”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司药机械地说。
蓝眼明显吃了一惊,司药的回答在现在敏感的时候给了蓝眼一点儿安慰,但几乎是同时,蓝眼对司药怀疑起来。从前一本正经的司药,毫不在乎外人看法的司药,竟也学会了迎合奉承这一套,不知是喜是忧。蓝眼又被无杀突然出现在脑中的一张忧愁的脸打断了思绪。
“无杀,我从前见过他。”蓝眼说,“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没人会想到人族今天能立在白山峡这里。这都是我的功劳,当然也有你们的。无杀,那个时候,跟现在也没差别。”蓝眼嘟囔着说。
司药都听见了,他没有那种警觉和敏感度去悟蓝眼的没有说出来的话,那种猜字谜的游戏还是留给石桑和祁阳。司药只是轻声笑了笑。“不可能一模一样,肯定有变化。这么多年,连石头都会长高几厘米,何况是个人呢。”司药说。
蓝眼再次诧异地看着司药。
“你说得对!”蓝眼笑着,“或许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对他存有感情,才看不清我想看到的东西。他总是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哪怕是跟我一起聊天,他都时刻紧绷神经。有一次,一只鹰落在我们身后,就那一阵不同寻常的风,他随手一挥,鹰当场就死了。后来我们把鹰肉烤着吃了。”
“石桑如果在,她要问你鹰肉滋味如何了!”司药回答。
两人同时发出阵阵笑声,马上又停下来。有更沉重的思绪扰乱着蓝眼。是啊,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长高变老,无杀却丝毫没有变化!
“现在知道了他是异族的王,倒是对以前的记忆模糊了。”蓝眼皱着眉头。
“为什么现在要想这些事?”司药不解地问。
蓝眼温和的笑了,只有司药才会提出这种问题,他的脑袋从来跟时局和权力没有关系。蓝眼放下心来,司药还是司药。这也是为什么蓝眼只有对司药才会这么放心。“如果我能找到无杀的弱点,哪怕是一些能让他害怕的东西,人族的地位就是另一番局面了。”蓝眼随后挥挥手,“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司药转身离开,蓝眼依旧望着窗外的白雪,这么洁白的雪,也遮不住人那颗丑陋的心。那种对权力的渴望,那种以民族大义为外衣,对王座的深层渴望。蓝眼摇摇头,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惶恐,又很安慰。没有权力的渴望如何做王?如何改变这个世界?他突然想起了石桑,或许可以培养一个忠心于自己的臣子,而不是忠心人族。
幻怜站在黑水湖前面的那片伊粟田里,望着前面一大片正在耕作的黑种,十分得意。仇蓝就站在身后,她眉头紧缩,似乎并不开心。随手练习着幻怜教她的高阶御水术,算是打发烦闷的一种方式。
仇蓝在回忆昨晚的梦,说来奇怪,怎么会梦到自己被幻怜囚禁在高塔上,身边还有其他的少女。她呢,则被幻怜绑在墙上,破开肚皮,往里面塞了很多东西。认不出的内脏,替换掉原本属于自己的内脏。没有疼痛,只有仇恨。仇蓝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幻怜,又漫不经心地练习着幻术。背后的毛雀再次在皮肤下游动,远处的暗女得意地上扬嘴角。
幻怜侧头望了一眼仇蓝,“别像个老人,饱经沧桑似的。你才多大!”幻怜说,挥着一只手,示意仇蓝上前来。
仇蓝走过去,十分熟练的搭着幻怜的胳膊,让他那只半残废的腿能够放松一下。幻怜半边身子的重量几乎压在仇蓝身上。
“重吗?”幻怜笑着问。
“不重。”仇蓝强撑着回答。
幻怜保持着动作,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黑种,熙熙攘攘地族人们正在勤劳地播种呢。
“你看,真是壮观。”幻怜感叹道。
“以前也这样吗?”仇蓝同样望着远处问,“异族会把这种好事,就这样给我们?唾手可得,我不相信!”仇蓝终于开始发表观点了。
幻怜捏了一下仇蓝的鼻子,“教你的术法都学会了吗?”
“还用你说!”仇蓝得意的回答。她定睛看着前面的族人,大家都干劲十足。才种下去不到两天的时间,一些黑种就已冒出了头,长势可喜。
“光凭猜测是没用的。”幻怜看了仇蓝一眼,“总要种出来,才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拿着一颗种子,你能干什么?”
“可我看你挺开心!”仇蓝反击道。
“如果是真的呢?”幻怜说,“真这样,鱼族的老鼠肉可要没市场了,我当然开心,再也不用吃老鼠肉了。”
“师父,”仇蓝很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你还算是听得进去道理的人。”仇蓝是第一次开口叫师父,让幻怜十分惊讶也暗自开心。她又用一种长者的口吻说出这一句,幻怜听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仇蓝等着幻怜笑完,直到幻怜停止,仇蓝才接着说,“其实,凭借伊粟,我们也能慢慢壮大。菊牧的传送信不是说了,这次拿了比上次多几倍的金银和马匹。”仇蓝斜眼瞅了一眼幻怜,犹豫着没吱声。
“说!”幻怜拍了一下仇蓝的脑袋,把压在仇蓝身上的重量卸下来了。“难道我不问,你就不会表达自己的观点吗?”
仇蓝不停的揉搓着肩膀,“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王上,守武的御水术。”她打量着幻怜的表情,“你迟早要说的,菊牧回来王上就会知道了。命定之人,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呢,你能替他做什么决定呢!”仇蓝的话算是宽慰了。
“你是从哪里学到这种口吻,这样的思维?”幻怜好奇地看着仇蓝,“你说出的话,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孩子。”
“菊牧有蓝色鱼纹,已经算是鱼族中的馈赠了。守武的龙须鱼就是王者的象征。这是他的使命。”仇蓝并未回应幻怜的质疑,依旧说完自己的观点。
“他有做王的资格吗?”幻怜低头沉思,悠悠地说。
“这不是由你来评判的事。”仇蓝脱口而出。
幻怜示意往回走,他不想讨论这件事。追溯到最开始鱼族的发展,只有守武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王者,可惜死的太早。现在回想延堇这几年治理鱼族,也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所好转。但总忍不住,幻怜会猜想,如果是个男人,那么鱼族现在的地位是不是会不一样。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沦落到靠伊粟来扭转局势之前,有那么一两次的决断,是因为延堇偏安一隅而导致鱼族的弱小。
在兽人族还住在森林里时,在还没人到达末欲海的那头时,鱼族本来有机会去新丘野,那里大片的马场,连接整个北方,原本有可能是鱼族的。在鱼族对兽人族的无数次暗杀中,有好几次关键的位置和信息错误,否则鱼族也早就从新丘野独立出来了。是因为女人的优柔寡断,感情羁绊,
女人!
幻怜自责过,不该用自己一条腿用来连接延堇和连刃,女人的感情总会伴随着危险,她们太投入,太喜欢这种男女之间特别的关注,延堇只有一个人时,才是最具杀伤力的。
仇蓝跟在幻怜身后,走得很快,又在思考问题。幻怜走得太慢,仇蓝不小心踩了幻怜一下,他愣愣地看着仇蓝。
“你也很不错!”幻怜说,没头没脑,仇蓝也摸不准他的意思。
“师父,你这语气带着遗憾呀。”仇蓝机灵地说,“想要儿子,自己生啊!”
幻怜拿起拐杖,重重地打在仇蓝的屁股上。
“疼!”仇蓝摸着屁股迟疑着说,“你护不了守武,他也不需要你护着了,都已经是过了成人礼的人。照您的说法,男人就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仇蓝打趣着说,都用上了敬称。
“我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没跟你说?”幻怜问。
仇蓝点点头。
“我年轻时专门解剖小孩子!”幻怜猛地用御水术施法,把仇蓝抬起来,仇蓝心下一慌,想起了昨晚的梦。
幻怜大笑,仇蓝才确定是开玩笑,不自然的笑着。两人的笑声引来周围族人的哄笑。
幻怜望着那些笑着的面孔,竟僵在了原地。安贫乐道,这样的生活毫无滋味,一股心酸和不甘心填满幻怜的胸口,必须要更强大,才能让这样的笑容更久。
白山峡的大雪下了一阵子,等雪停了。赤颜带着司药才进来,议政厅内,几个人族领主加上蓝眼都已在现场。
“传送信还送吗?”赤颜问蓝眼。
“枭衣的接位仪式上我会亲自去,你传送信能送到幻怜手里吗?让他转告延堇,我们要商谈的事,以及再次谈话的日子。”蓝眼盯着赤颜,微微点头。
赤颜施法,一封金字白纸的传送信已用巫术写好,卷起来的瞬间,朝天上飞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幻怜接到赤颜的传送信后,立刻带着仇蓝出现在黑水域王宫的议政厅。延堇正在跟沌司低声讨论着什么,看见幻怜出现,马上停了下来,看着幻怜和仇蓝。
“你这是从哪里来?”延堇笑着问,“灰头土脸的。”她指着幻怜的拐杖,上面都是泥土。
“赤颜来了一封信。”幻怜让仇蓝递给延堇。
沌司故作凶狠地从仇蓝手里拦截传送信,把仇蓝吓得愣在原地。沌司打开传送信,一行金字浮现在半空中:
“人族欲与鱼族结盟修好,制度合并,具体细节兰格池面议,跟黑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