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在听说了张嬷嬷对朱允熥的教唆之后，立马就把人给叫了进来当面对质。

这一对质下，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张嬷嬷很快就承认了，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吕氏下药，之所以这么说，纯粹只是个人猜测。

朱允熥一脸的震惊，他不敢置信问：“嬷嬷，你一直跟我说吕娘娘和二哥想害我，都是你的个人猜测！？”

这也太离谱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靠个人猜测呢？

朱雄英脸色极为不好看，厉声道：“张嬷嬷！没有查证的事，怎可仅凭臆测断定？”

…

张嬷嬷，匍匐在地，满眼沉痛。

“回殿下的话，这…太子妃娘娘可是鄂国公之女！身子一贯是顶好的，在生长孙殿下金和两个小郡主之时，都没有任何问题…又如何会不明不白的就这么难产而死！”

她一说到太子妃的时候，眼底都渗出了泪花，声音都带着几丝哽咽，“每日里奴婢都是精心照顾，光是精贵的药材都吃了不少…娘娘怎么会…”

原本在一旁瞌睡的朱允炆，一听就醒了，好奇问：“展开说说，都吃了些什么？”

张嬷嬷昂着头，一脸骄傲：“每日里，小厨房十二个时辰都烧着吃食，保证娘娘一醒来就有吃食可以吃，太医更是每日都候着。”

“……”

“各种奇珍药材，点心更是永远保证桌上都是满的，为了让娘娘有胃口，奴婢更是会找来许多能够助开胃的菜方子来…”

朱允炆震惊，“十二个时辰烧着饭？吃几顿？”

张嬷嬷仔细想了想，“这奴婢倒没数过，应当…七八顿？”

“八顿？”朱允炆声音高了八度，“你喂猪啊？”

孕妇吃东西更是要注意也要节制。

这不是常识吗？

连他这个大男人都知道。

你特么五顿就算了。

八顿？

…

朱允炆话刚说完就被朱标敲了一下脑袋，“别胡说八道，什么喂猪不喂猪的…”

“嗷！痛！”

朱允炆捂着脑袋，一脸控诉，“爹！你轻些！儿子的大脑还在发育，万一敲笨了怎么办？”

“敲笨了就敲笨了，免得你日后惹祸气孤。”

如今才三岁半就能把吕氏气成这样。

这要在长大几岁，这个生气的不就是他了？

“……”朱允炆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朱标虽然嘴很硬，但是看到自家儿子捂着脑袋的动作，冷哼了一声，手还是很诚实的伸过去揉了两把。

…

张嬷嬷陷入沉思，想了半晌后才颤抖着声音的回复——

“太子妃娘娘很容易饿，那阵子确是胖了许多。”

“哦，前几次胖了吗？”

“前几次…害喜严重，没有。”张嬷嬷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一下有些不安了起来。

莫非，真跟小殿下说的这样？

真的跟饮食有关？

可是，难道她们这么精心的照顾，还错了不成？

…

此时，朱允炆心底已经有底了。

“那你们找的稳婆接生的时候，用的法子不会是…按压肚子，咬头发，擀面杖，这种法子吧？”朱允炆有些头皮发麻。

这都是之前他听说的。

都是在新闻上当做负面的例子说的。

因为法子太骇人听闻，所以朱允炆才记得如此牢固。

这所谓的咬头发，则是用那种油腻到能打绺的头发，塞到产妇的嘴里，借助呕吐的力量生产。

…

“是，小殿下，您怎么会知道？”

张嬷嬷有些震惊，“这个稳婆是找了许久的十分有经验的稳婆，当时的确是用的这几个法子。”

“难怪。”

朱允炆十分无语，一脸痛心，“这不是常识吗？长胖了，肚子里孩子营养过剩，当然就难产，一难产，你们还作死的压肚子…”

“那不就跟小球球塞西瓜似的——”

他的手比划了一下，用嘴配个了音，“砰的一下，球就炸啦！那当然就大出血了呀！”

这能活得下来吗？

又不能输血。

能活得下来就见了鬼了。

…

旁边的朱允熥好奇的问，“二哥，小球球赛西瓜是什么？小球球怎么可能塞得下西瓜！”

朱雄英耳尖都红了，看着朱允炆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可朱允炆扭头，却认真的给朱允熥解释，“就是小球球是你娘亲得肚子，你就是那个西瓜，小球球上开了个口子，西瓜得从那口子里出来…西瓜太大了，所以肚子爆炸了。”

“那都是西瓜得错？”

“呃……”你这个角度倒是挺清奇。

“呜呜呜…”

朱允熥一听，眼睛一下红了，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抽噎道：“原来是允熥这个西瓜才让娘亲…呜呜呜呜…”

他瞬间哭的昏天黑地，扯着嗓子就使劲嚎。

殿内瞬间一片兵荒马乱。

…

朱雄英一看，立马就让后边的宫女把允熥给抱出去，“把允熥先带回殿内去。”

“是，长孙殿下。”

直到朱允熥被抱出去，远远的都能听到哇哇的爆哭声，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惊天动地。

朱允炆：“……”

这不关我的事啊！

我只是…小小的形容了一下。

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是他自己要问的！”

…

朱标黑了脸。

自家儿子这形容…

虽然很离谱，但是又很形象，这是小孩子能形容出来的？

他忍不住的又在朱允炆脑袋上敲了一下，气笑了，“你这小子，平日里吕氏都给你看了些什么书！”

他不会偷偷的看了什么十八禁的禁书吧？

连小球球塞西瓜这种比喻都能打出来。

还这么生动。

朱允炆嗷了一声，“爹！你又敲我脑袋！”

“哪有把弟弟比作西瓜的？还有小球球塞西瓜……你……明日你就给孤念书！”

“西瓜圆圆的，一锤下去全是红，这不形象吗，还有小球球，西瓜塞在小球球里难道不像肚皮吗…允炆觉得，形象得很呀…”

朱标无语，光是看着朱允炆那叭叭的小嘴，都得太阳穴青筋直跳，“算了，你……暂时给孤闭嘴，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哦。”

朱允炆心底有些不服气。

他又没说错！

切！

…

张嬷嬷双眼无神的坐在了地上，脑瓜嗡嗡嗡的。

“可是……”

“是这样的吗？”

“是我们没有注意太子妃娘娘的吃食…”

在刚听到朱允炆的话时，她觉得十分的荒谬，毕竟这可是经验丰富的稳婆啊！别家的妇人在生孩子时，不都是按压肚子，吞点头发，一呕吐一用力就出来了吗？

可是…她的太子妃娘娘胖了啊！

朱允炆的话就如同紧箍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甚至…她都有了画面感。

越是想，张嬷嬷就越是心惊，越想，她似乎越能感觉到…小殿下说的，才是对的！

所以，太子妃娘娘的死，真的与吕氏无关，更与小殿下无关。

…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张嬷嬷只觉得天旋地转。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几乎要把张嬷嬷淹没。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几年！

若不是她的话，三殿下也不会前些年一直与二殿下如此生分。

忍不住的，她看向了旁边的朱允炆。

只见眼前的朱允炆穿着大红赤色衮龙袍，坐在椅子上，因为腿短人矮，小腿一晃一晃的，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甚至眼角都因为打哈欠而渗出晶莹的泪珠。

光是看着都如同一座讨喜的年画娃娃。

抛去成见之后，张嬷嬷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良久，张嬷嬷苦笑一声，整个人就如同老了十岁一般，颓靡的匍匐在地上。

“请太子殿下责罚，奴婢知错。”

…

就在朱标准备惩罚张嬷嬷的时候，朱允炆忽然听到一道系统提示。

【张嬷嬷羁绊+1】

【当前羁绊1点，恭喜获得女性生产大全一本。】

【羁绊到达三点，将会获得剖腹产注意事项大全。】

【羁绊到达30点，会认主终生不会背叛，并且宿主可以共享张嬷嬷的所有技能。】

【注：女性生产大全记载了女性生产期所有护理以及禁忌，此部为上部，下部着重讲述接生以及剖腹产事项。】

“……”

卧槽。

朱允炆整个人都呆了。

女性生产大全？

这什么？

在这个提示响起的瞬间，一下几道心声响起。

【原来太子妃竟然都是因为我的愚昧无知才会导致大出血。】

【我一直自诩学过些医术，可却连累了太子妃娘娘，还错认这事是吕娘娘做的，我真是大错特错。】

【今日，若不是小殿下点醒我，我还会错怪他人。我真是没有脸在见娘娘了，小殿下的恩情也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了，索性之前我没有对小殿下和吕妃娘娘做什么，否则我真是只能以死谢罪。】

张嬷嬷在知道太子妃娘娘难产，竟然跟她有关的时候，眼底的光就一下都熄灭了。

甚至都没有求生意志，面如死灰，就仿佛她的所有期盼和支撑的精神支柱都倒了。

匍匐在地上，除了哭，还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