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红韵楼出了一首歌新叫《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方世清一边轻声哼着，一边本能紧紧衣服。冬夜不胜寒，她想自己要不要也跳个舞。

她望一眼天上月芽儿，淡淡的月华，柔弱无力；清光寒冷，似有无尽诗情画意。心想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的正是自己此刻的心愿吧。

写这首歌的人，当初是不是也跟自己现在一样，在寒冷的冬夜，一个人孤独在外，便将相思寄于明月呢？

这人得有多大才情，得有多深的爱意，方能写出如此传神的歌曲。

听说酸秀才曾经给红韵楼写歌，会不会就是他写的呢？

如果是他写的，他当时心里思念的又是哪家女子？

是自己？

不可能的。

她果断否定。

因为他们天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厢看厌倒是有，至于两厢思念？她们之间的情感，显然还不至于让他如此思念。

他是为别的女子而写？

她 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手指尖触到鸟铳，方才想起剑在背上。

她收回手。

心想以后不能再对他动手了，即使自己不善温柔，也不能再对他恶语相向，更不能动拳脚刀剑。

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缺点。

古人尚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自己为什么不能包容他呢？

“夫人，你知道这首歌是谁写的吗？”

西门飞雪凑上前。

方世清用眼神挖他一眼。

“是老爷写的。”西门飞雪说道。

“你怎么知道？”方世清终于开口了。

“当时我就在场啊。他写了歌词，让师爷拿去给窦先生谱曲。末了他还感叹说，美好的爱情都在歌里，现实却是如此不堪，唉，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西门飞雪学着孔方惆怅的样子，仰望着天空。

原本方世清乍一听《明月几时有》是孔方给红韵楼写的歌，她是极生气的。

因为她曾明令他不许再跟红韵楼的人交往。

但是听到最后那句话，她心尖仿佛突然被针扎了一样，一阵颤栗，隐隐有种难以言传的疼痛，心想这半年来他真是被自己折磨惨了。

世怡说得对，自己确实太过分了。

要不，此役回去之后，遂了他所愿……

“夫人，在想什么呢？你气息好急促啊。”西门飞雪贱兮兮地再度凑上来。一时之间方世清仿佛看到孔方那付曾让她十分厌恶的嘴脸。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滚！”

她吐子如金，却不容质疑。

西门飞雪立马原地打滚，滚到一边。

方世清随即下令起程，关雨愤怒地瞪一眼西门飞雪，若不是他招惹队长，他们还可以多休息一会。

他们才刚刚喘匀气呢！

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他，关雨肯定、一定会教他如何做人。

队伍继续前进。

…………

五更末，孔方才有睡意，感觉自己刚刚才睡着，窗外就传来急促的呼喊声：“硬了，老爷硬了……”

老爷硬了？

孔方心头一凛，莫非唐伯龙挂了？昨晚还好好的，他怎么就挂了呢？

不会是马上风吧？

当然，他是如何挂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年头，谁都可以挂，唯有他暂时不能，因为自己屁股后一堆事万一出纰漏，没他还真不行啊！

他一轱辘爬起来，跳下床……

“狗奴才，你瞎喊什么？”一声断喝。

是唐伯龙的声音，中气充足，再看窗外已天亮。大白天不会闹鬼，所以唐伯龙肯定还是活人。

孔方放下心，便想回床补觉，门外传来敲门声。

“孔老爷，我家老爷请你到院中来。”门外是唐家女佣的声音。孔方躲在房里挤眉弄眼将唐伯龙女性祖宗骂了三遍才回应。

“好的，告诉唐大人，我马上就到。”

他穿好衣服，抠掉眼屎，便匆匆来到唐家院子。院里已经站满人，个个脸上扬溢着惊喜之色，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孔忆吉正带着县兵给水泥地泼水。

他来到唐伯龙身旁。

“孔知县，你这水泥果然神妙啊，一夜功夫它就一改常态，变得硬梆梆的。日后它真不怕雨水浸泡？”

“不怕。再大的雨水浸泡，不论泡多久，仍然坚如磐石，更不会起浆。”孔方回答。

唐伯龙点头表示相信，尔后又问道：

“孔师爷这是何意？”

孔方答道：“是在养护。”

唐伯龙微皱眉头，问道：“以后每日都需如此吗？”

孔方急忙答道：“不，不需要，待水泥完全硬化就不用了，也就三五天时间。”

唐伯龙再度点头，没有再问。

孔方松了口气，如果唐伯龙象好奇宝宝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一些关于水泥，以及水泥硬化之类的问题，他倒是能回答，问题在于唐伯龙能不能听懂。

若想让他听懂，他必须进行更多的解释，而有些专业术语、化学名称，对于大兴朝而言无异于天书，怎么解释？

万一他来一句：孔知县，你是如何得知的？

对啊，我是怎么知道的？

孔方敢回答自己是穿越来的吗？

或者再搬出太上老君凡间弟子身份？

还是洗洗睡吧。

真话是不能说的。

忽悠上官？他还没有这个胆。

唐伯龙召孔方到书房，两人关门相谈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反正两人从书房出来后，关系又亲密了几分，他们不再以官职相称，而是称兄道地。

唐伯龙年长为兄，孔方为弟。

天气很冷，天高云少。

孔方伸伸懒腰，这一趟出行收获颇丰，他婉拒了唐伯龙挽留，准备打道回府，却意外发现方世铂没了人影。

“老孔，世铂呢？”

孔忆吉望他一眼，欲言又止。孔方心里顿时“格登”一下，心想这小子莫非闯祸了？

再转而一想不可能啊，他若闯祸，唐府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孔忆吉偷偷指向唐府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