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卿将药材换回来就要离开。

刘晨叫住他，严肃地说道：“老杨，类似的事情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也是一个老医生了，难道连这点都不懂吗？”

杨长卿停下脚步，愣了片刻，回头道：“刘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能稳住，按说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了，这是那些往往自以为是的小年轻们干的事，老杨，你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了，怎么？还是对我不服气？认为我在你面前很年轻，认为我的医术还是不如你？”

杨长卿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转身走回来，将药材朝桌上一扔，气得浑身颤抖冲刘晨吼道：“刘晨，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你做的事让我只能这样想！老杨，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能……”

“人命大于天这个道理难道我不懂吗？刘晨，我告诉你，我当年行医的时候你还尿尿和泥玩呢！”

见杨长卿生气了，刘晨心中的火也彻底爆发。

啪！

他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是，你是年纪比我大，难道年纪大就是你犯错的理由吗？而且你还是故意的，还好我回来的快，老杨，我实话告诉你，若当时秦威给我打电话时我在墨州，如果我刚才晚回来10分钟，秦老就回天乏术了！”

这下杨长卿瞪大了眼睛，心中禁不住一阵阵的后怕。

“唉——”

老杨长叹一口气，看向刘晨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的愧疚。

他摇摇头说道：“刘晨，这次是我错了，但是我告诉你，我认错只是针对这件事，但是我不认为我这样做的初衷有错。”

刘晨没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杨长卿继续说道：“中医在历史上为什么那么辉煌，就是因为历代先贤们敢于纠错，敢于试错，中医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错、纠错中逐渐发扬光大的。可是到了近代呢？行医者们只会照本宣科，抱着一本医书，坐在祖宗的功劳簿上行医，却再也不敢提出质疑，须知一切都在变化，历代先贤们的医术放在现代，有一些已经行不通了，可要是再继续使用，故步自封，我们的中医还如何发展？”

杨长卿的话让刘晨感到震撼。

他没想到杨长卿的出发点竟然在这里。

看着杨长卿，刘晨有些感到羞愧，他冲杨长卿一笑，道：“老杨，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冲动了。”

杨长卿接着说道：“你知道净痕液的效果为什么这么好吗？”

“净痕液？难道说你也修改了药方？”刘晨惊问道。

杨长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刘晨，“这是我修改后的净痕液药方，你仔细看看。”

刘晨伸手接过来。

杨长卿继续说道：“现代人的生活环境、生活条件较之古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身体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要是还按照那个残本上的药方生产，最终生产出来的产品会有效果，但效果肯定很差，唯有依照现代人的体质，在原来药方上进行改良，才能制造出适合现代人的良药。”

变通。

唯有变通，才能更好地前进。

刘晨紧握老杨的手，面带羞愧之色，再次向他道歉。

老杨点点头，拿着药材离开药库。

等熬好了药，老杨端着来到秦越飞的房间交给秦威，让秦威喂他喝下。

秦越飞喝完药，脸色稍稍变得好了一些，他让秦威拿枕头靠在自己背后，秦越飞靠床头坐好，深深呼吸一口气。

“老杨，刚才我都听到了，他骂你了？”秦越飞问道。

杨长卿一笑，摆手道：“无碍，这种争吵是好事。”

秦越飞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你告诉他是我答应你换药的？”

“不，现在的他其实也陷入了那种迷茫中，如果不让他转换思路，未来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

秦越飞说道：“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没错，你也不想想，当初我要不是看中他的人品和能力，又岂会为了一个残本放弃我的妙手斋呢？”

“妙手斋……”秦越飞低声重复着，喃喃道：“妙手斋，这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真没想到你回来后，依然开了妙手斋，只是我当年俗事缠身，说是去找你，却总没能抽出时间来，要不是机缘巧合遇到刘晨，我们俩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秦越飞又问道：“对了，你来了这里，妙手斋怎么样了？你交给谁了？”

“妙手斋就在镇上，给我一个不成器的徒弟了。”

“那等我好了，带我去看看吧。”

杨长卿道：“好啊，不过你去看了可能会有些失望，因为我不在那里，妙手斋就成了一个药店，只卖药，不看病了。”

秦越飞听了，表情有些变化，沉默片刻，道：“只要它还在，就好。”

这时刘晨推门进来，又给秦越飞把了脉，确定一切正常了，这才松了口气。

秦越飞给刘晨解释了换药的事，其实是经过了他同意的，当年他和杨长卿在农村插队时，秦越飞就和杨长卿配合，秦越飞为杨长卿试改良的药方，当年他们改良过十几个药方，而且经过验证，那些改良后的药方都比原方效果要好。

刘晨站起来，冲秦越飞深深鞠躬表示感谢。

一个人，甘当试药者，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同时他又震惊于秦越飞和老杨之间的感情，如果彼此没有互相百分之百的信任，也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秦越飞语重心长地说道：“刘晨，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是刚刚老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老杨。”

刘晨点点头。

今天老杨的做法，让他茅塞顿开。

唯有变通，才能发展。

而现在的刘晨，几乎完全是在复刻上一世的荷香集团，这反倒是给自己前进的道路带来了阻碍。

为什么要复刻呢？

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为什么不能开天辟地打破常规呢？

想通了这些，刘晨起身告辞。

“刘晨，等一下。”

就在这时秦威开口叫住他，道：“我这里有老杨照顾，就让秦威跟着你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