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穆圣严正在御书房与皇上谈事。

“魏国使臣此次来访，绝非像表面那么简单。这次，你和鸿胪寺一起负责魏国使臣的接待事宜，方便你暗中调查他们的真实意图。”

今日大殿上，皇后的提议倒给他提了个醒，那肖毅不是想要方希灵做陪吗？那他何不趁此机会让穆圣严与他有更多的接触，暗中监视呢？

“微臣，明白。”

穆圣严恭敬回道。

“你不必如此！”

听到穆圣严陌生又疏远的回答，夜绍秋觉得一阵落寞，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对自己不是很尊敬，甚至有点不屑的穆圣严。

“皇上，君臣有别，任何人都不该有特权。”

穆圣严感觉到了夜绍秋言语间的不悦，但他知道，皇上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论他愿意与否，都不能改变。

即便是至亲骨肉也不可以。

他注定要成为一个独坐高台的孤家寡人！

“你还在因为婚事的事怪我？”

夜绍秋终于提到了穆圣严的婚事，他心里明白，弟弟是因为此事不开心的。

可这也是为了他好。

“皇上，臣弟请皇上为臣弟赐婚。”

穆圣严见皇上主动提到此事，后退一步半跪在地上求他成全了此事。

夜绍秋被他的行为吓得后退了两步，他知道穆圣严心悦方希灵，若是此前，纳了她做偏房也无不可，可现在她名为昭和郡主，这偏房就做不成了。

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穆府正夫人的人选，但这人绝不是平民出生的方希灵。

此前，他二人举止亲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多管。

但现在，长公主已经向他挑明，希望明霞能嫁入穆府做穆圣严的正房夫人，他也已经答应了长公主。

更何况，看那肖毅的样子，似乎对方希灵很是满意，若由方希灵出嫁魏国，这倒是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

“你，你的婚事，孤另有打算。”

皇上不想他在这关键时刻分心，便不想提起明霞与他的婚事，想等魏国世子离开，再将此事说破。

“皇上，除了方希灵，我谁也不要。”

穆圣严猛的抬起头看向皇上，他大抵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可他不答应。

“皇上，臣弟早已是半死之身，只有方希灵她不嫌弃，肯于臣弟共度余生。皇上，可为您拉拢朝臣的人有千千万，并非只有我一个。”

穆圣严以为皇上是想拿他的婚事笼络权臣。

夜绍秋见他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失态，顿时拉下脸来，冷声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穆圣严站起身来，冷冷道，“皇上，臣弟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若您要收回，我必双手奉上。但只一样，她，我非娶不可！”

夜绍秋看他态度坚决，似是有要抛弃一切的架势，不免态度软和下来。

“我也是为你好。想你堂堂一个皇子，娶妻当是高门贵女，像她那样不懂礼数的女子，怎能配的上你。”

夜绍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皇上……”

穆圣严还想说什么，皇上摆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再论你的婚事。”

穆圣严独自行走在夜风中，他不信夜绍秋会答应他和方希灵的婚事。或许等魏国世子离开，他就会下旨让自己娶他选中的女子。

不，他绝不坐以待毙。

穆圣严回首看看，只见朝阳宫的飞檐斗拱斜飞入夜空，修建的整齐的宫室一排排，黑压压的肃立着，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想起了先皇。

自他出生便没见过父亲，等到二十岁的时候，他官拜太仆寺卿与众位大臣一起跪在朝阳宫里，听着高阶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他知道那高座上的人是他的父亲，他趁着参拜的时候偷偷忘了父亲一眼，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无数次的，他在想那个时候皇上知道台阶下有一个人是他的儿子吗？

或许他不知道吧。

毕竟那天的皇上与往日毫无不同。

“这个地方与我有何关系呢？”

穆圣严喃喃说了一句。

他本以为，武家被人陷害的真相再次被揭开，皇上一定会想起他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他还想着皇上会不会在最后一刻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对不起”，可是他什么也没等到，没等到他的忏悔，更没等到他的承认。

或许，皇上的心里也是恨的吧。

他恨武家，他恨母亲，连带着也恨他。

穆圣严觉自己就是个不被爱的人，可是他遇到了方希灵。

方希灵告诉他，他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他是一个可以被爱的人。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想娶什么人要他们说了算。

穆圣严愤怒了，他一拳打在宫门口的石狮上，一阵痛意直冲大脑。

“公子，公子不可。”

穆连见公子如此失态，便提醒他还在皇宫门口，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皇上知道的。

“穆连，我，我想离开这里。”

……

第二日，天光微亮，方希灵就被人从梦乡叫醒。

昨夜，她本想回穆府看看穆圣严，可明霞郡主的马车一直跟着她。没办法，只能叫车夫送她回了西华街的灵宝堂。

她还以为是穆圣严来看她了，睁眼一看却是那个讨厌的肖毅。

“喂，你干什么？大清早的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方希灵反应过来后，立刻拉起了堆在床脚的被子，想要把自己裹起来。

“你这女人长的挺好看，睡觉却如此没规矩。”

肖毅看着她的样子，贼兮兮的笑了笑，才坐回到外间的桌边。

“你，你不要脸，大清早的进一个姑娘的房间，这就是你们魏国的规矩吗？”

方希灵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亵衣亵裤，并未露出半分肌肤，这才拉过一件外衫套在身上，愤懑的来到了外间，怒目看着肖毅。

“走吧。”

听到肖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方希灵更加气闷了。

“去，去哪里？”

“你们皇上不是说了吗，要你好好陪着我在上京城玩一玩。怎么，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肖毅歪着头看向方希灵，一副讨打的样子。

方希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