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夜风席席，六川终和叶隐坐在英华馆后院回廊上说起了前因后果。

“老爷子……源先生并不是自然死亡。”

“这点我已知道了。”

“他去世前留下了至少两封书信，交给你我。”

“这点我也知道了。”

“你的信件里是一些欠条，如果都收回来，数额还要超过大武道会的冠军奖金。”

“你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六川终皱起眉头：“在给我的那封信里，老爷子说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处理’掉你。”

叶隐两手一摊：“虽然我不认为你能做到，但你继续讲吧，我不打岔就是。”

六川终整理了一下思绪：“几十年来，大武道会对外一直只有老爷子一人主导，然而要掌控和发展这样庞大的组织，一个人再强也远远不够，所以在老爷子身后，有着一个【元老院】，我并不知晓详情，只隐约听闻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势力。”

“老爷子是一切的发起者，也是唯一能取得各方认可的代理人，然而随着时间发展，有几家势力逐渐壮大，老爷子年高体弱，逐渐弹压不住，近几年他已遭遇过多次刺杀，刺客的雇主甚至不止一两家！而这次趁着大武道会举办，又有人展开了行动……百密终有一疏，百失亦总有一得，还是被他们得手了。”

“老爷子也早有预感，所以安排了一些后手，你拿到的那些欠条，都是可能参与到刺杀行动的人，你以老爷子的名义去收账，自然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而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观察那些反应，并调查事情的真相。”

说完一大段话，六川终看向叶隐：“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我会尽量回答。”

叶隐想了想：“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元老院】的人那么想掌控大武道会？那不就是个格斗比赛么，不仅赚不到钱，八强奖金、工作人员、招募选手、场地安排、黑白两道的打点……只怕还要掏出天价开销吧！”

“我曾问过老爷子同样的问题。”六川终叹道：“大武道会确实是成本高昂的赛会——也是世界最顶级乃至天下第一的格斗赛会，光是正赛聚集的强者已远超其余，更别提预算赛和传新人们到处选拔时找到的高手了。有道是‘千金易得一士难’，若能从中招募到一些高手，善加利用，那么世间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其实都有机会成真。”

他指指叶隐，又指指自己：“老爷子对武道的热爱强力而纯粹，所以对历代参加大武道会的武者都保护得很好，但纵然是他，不也安排了你我这样的强者为他奔波？”

“喂喂，你乐意被安排是你的事，我可是被动打白工啊！”叶隐不满道：“第二个问题，他为啥让我当这个出头鸟？”

“你足够强，身为新晋大武道会【至强】又风头无两，里世界人人都敬畏你，被你讨债能够最大限度刺激到那些人，让他们做出激烈的应对，方便我进行调查。”

说完六川终居然还眨了眨眼：“何况你也很缺钱，这些欠账都收齐后，一定比四亿日元还多，也不算打白工吧。”

“然而我还是讨厌被牵着走的感觉，君子固穷，取之有道！”

叶隐站起来：“如你所说，以我的实力和名气，要还清欠款并不为难，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精力，总好过卷入这场腥风血雨——请便吧，以后要是没被那些人打死，欢迎来英华馆喝茶。”

六川终毕竟佛门出身又修心了好些年，涵养相当不错，被叶隐怼了依旧平静：“抱歉，我方才的语气太冷酷了……但事实如此，就算没有欠条的事，你也得不到安宁。如之前所说，你作为源元时代最后的【至强】，强大和名气早已传遍世界，那些暗害了老爷子的人一定会招募你，招募不到则大概率会确保你不为别人所用，而且……”

“而且我已经收过两次账了，要是丹羽雄和狮子堂记由真与幕后黑手有关，大概我已经上了那边的黑名单。”

啧，当真是个令人烦闷的局面，可叶隐还是不愿意与六川终合作：“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我会小心在意，但不会再做棋子替源元要账去了。”

“没问题。”六川终也站了起来：“那两人我已调查过了，狮子堂的同门张铁一便是潜入别墅暗杀老爷子的凶徒之一，虽然从他嘴里没撬出详细信息，但结合供词和被你催款后联系的人，我已有了目标。”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冷酷，叶隐都忍不住暗暗心惊：“想来我再也见不到狮子堂了吧……”

“是的。”六川终相当干脆，承认了狮子堂的结局：“我会把他的欠款转给你，至于东都会的丹羽雄，他只是收钱办事，帮幕后的势力搭上了三宫垒这条线，并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所以你饶了他的命？”

“当然没有，你也亲历了八丈岛的暴乱一夜，知道有多少伤亡，丹羽雄一条老命尚远不够偿还，哪里还能留他。”

“我只能说，干得漂亮。”叶隐点点头，伸手与六川终一握：“看来敌人的敌人至少不是敌人，我还蛮欣赏你的，六川先生，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既然叶隐摆明不愿再被源元的安排牵着鼻子走，六川终也不多纠缠，直接跃上围墙，打算离开。

不过离开前他又补充了一点：“对了，既然你不再为老爷子收账，那么你的收入应该主要来源于负一斗技场吧？现在有一些风声，说负一、天堂、修罗场三家将开启一场声势浩大的黑拳战争，而根据我的调查，似乎暗杀老爷子的幕后势力也有意参合到里面，这场争斗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好家伙，那群人不在大武道会争权夺利，还有心思插一脚到地下黑拳？

“连老爷子最终都不太能压制住那些人了，其势力之大绝对超乎想象……小心。”

六川终翻过墙去，只剩下叶隐在后院发呆，月光照在冬日的积雪再反射回来，令人遍体生寒啊……

“叮。”

不是叶隐的系统终于冒头，而是他打开手机，发现一笔1500万日元的转账到了，六川终真是守信，说给就给，倒是让叶隐的心头又暖了起来。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