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刚才有人朝马车撞了过来！”

外面的声音让慕容九也蹙起了眉心，但她听着这惨叫声，怎么这般耳熟？

只见马车前面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身上的衣裳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干硬得仿佛在雪地里冻了多日，对方滚来滚去痛苦的哀嚎，不过地上没见丁点血。

马夫也道：“王爷，属下没有碰到她，在她冲出来之前，属下就及时停下了。”

“原来是慕容老夫人！”

慕容九低笑了一声，动作轻快的跳下了马车，朝地上的人走了过去。

君御炎跛着脚站在她身边，呈保护姿态，脸上银色的面具只有在王府才会摘下来。

在慕容九声音落下之后，那老妇人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这会儿也不记得惨叫装痛了，神色扭曲的盯着慕容九：

“是你，就是你害我们食不果腹，害我们只能住在难民所里，全是你害的！你们撞了我，你们赔钱！我要一千两！给我一千两！”

这熟悉又恶毒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不是那老太婆还能是谁？

难民所？

慕容九嘴角勾起的笑容更加愉悦，真是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如今搬去了难民所。

她去过难民所，里面脏臭潮湿，蛇虫鼠蚁遍地都是，被褥脏得看不出颜色，每个人死气沉沉的躺在稻草上。

去年带走柴掌柜楼子溪常崇海还有小文之后，她花钱命人改善过难民所的环境，只是流民太多，人多就杂乱，最后她也只是令人在城门口施粥，能不让人饿死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慕容家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在难民所里会是什么情况，慕容九猜也猜得到。

那些个男的都是绣花枕头，让他们学武也会逃课去喝花酒，掏空荷包和身体。

看老太婆的反应，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撞到马车前碰瓷了。

“快给我一千两！否则我就要去官府告你们纵马行凶，草菅人！”

人越聚越多，不过没一个指责王府马车的。

路边店里的一个掌柜大声说道：

“这老东西真是无耻！过年的时候她被人的马车不小心撞倒了，一点事都没有，硬是讹了人三十两，她和她的家人尝到了甜头，每天都来这么碰瓷儿，害得我们这条街的生意都差了，人家过路都绕路走！”

看得出来这个掌柜很生气了，估计不是没骂过，但慕容九太清楚了，这老太婆还有慕容坚那些人就是脸皮厚。

能让自己的老娘出来碰瓷，曾经的慕容侯慕容坚的脸色岂能不厚？

可能有慕容家的人就在附近，见到是他们凌王府的马车，就赶紧跑了。

这老太婆，可真是狮子大张口。

从三十两，涨到一千两，真好意思开口。

君御炎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既然如此，就将她扭送官府，也算是为民除害。”

旁边店铺的几个掌柜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不是没有报官，但这老太婆每次都往地上一躺，好像快死了一样，谁也不想沾上人命官司，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晦气。

凌王能治住这不要脸的老太婆，真是太好了。

“你们敢！”

老太婆大声喊叫着，手往拖拽她的侍卫身上使劲打，边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救命啊！杀人了！凌王府杀人了！”

在场的百姓没一个同情她的，刚才还在那里装疼，这会儿中气比谁都足。

这哪里像曾经侯府的当家老夫人？简直就是地痞无赖！

慕容九也没想到，时间竟然能把最要面子的老太婆磋磨成这幅模样，但也正常，连饭都吃不上了，房子租金也给不上，人都搬去难民所那种地方了，为了能吃点好的，也就只能这样坑蒙拐骗了。

瞧，那时天天病倒的老太婆，这会儿不也生龙活虎吗？

一个老太婆哪里是王府侍卫的对手，她的手很快被反绑着，被押着前往府衙。

“住手！慕容九！她可是你曾经的祖母，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快步走来。

要不是听到声音，慕容九差点没认出来这人是慕容坚，她曾经名义上的“父亲”。

无他，他和已经死了的王氏一样，中了君御炎让人下的毒，脸上的脓包好了又烂，过了这么久，他脸上的皮已经没法看了，往下坠着，头发凌乱，身上的长袍倒是新的，就是脏点，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婆用碰瓷的银子给他买的。

不过人虽然大变了样，但语气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

慕容九冷笑道：

“你在说什么笑话，祖母？一个动不动就打骂我，只想从我这里捞钱的祖母？慕容坚，你是怎么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的？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和王氏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磋磨我虐待我，若不是我命大遇到了我的师父，我早就成了一具无名的白骨。”

君御炎身上气压低沉，眼神如同一道利剑将慕容坚刺穿，他用手揽着慕容九的肩膀，手指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她。

慕容九朝他摇摇头，表示没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她早就不伤心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也纷纷为慕容九抱不平，当日慕容侯府一家的所作所为可谓是震惊了整个京城，这样的巨大丑闻，让现在有些人提起他们还觉得晦气，要咬牙切齿的骂几声。

谁知慕容坚不依不饶，脸皮比城墙还厚：

“慕容九！你还叫着我们给你起的名字，说明你心中是有我们的，不管我们对你做了什么，我们确实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祖母，对你的父亲！堂堂凌王妃，就是这样的孝道？”

君御炎把慕容九护在身后，沉声道：

“首先，阿九叫这个姓，是为了纪念她的生母慕容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其次，你们没有给她起名字，她因为排行第九，才有了九这个名，她叫了这么多年，没有必要改所以没改。最后，你们对她所谓的养育之恩，如果是让她吃馊饭喝脏水，本王可以代替阿九行这个‘孝道’！”

“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