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总有能令犯人开口的办法。

针对男人、女人，亦或是江洋大盗、敌国奸细，都有不同的刑讯方式。

同理，面对爱莲这样的女子，也自有审问的方式。

第二日，审讯便出了结果。

楼子溪进宫回禀实情。

君御炎和慕容九都看着他，神情带着几分很难能在帝后脸上看见的急切和紧张。

“她是穿越者。”楼子溪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君御炎和慕容九对视一眼，两人既意外，也不意外，听到结果之后，反倒也不紧张了。

慕容九说：“看来慧觉大师圆寂之前说的话没错，还会出现新的穿越者。”

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新的穿越者出现，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但难免会觉得穿越者不会出现得这么频繁。

如今新的穿越者出现，倒也不会悬着那口气了。

君御炎道：“也只有穿越者，才能解释她为何性情有变，会对司空宛动手。”

因为“爱莲”的身份是奴婢，还是外院的小丫鬟，她不能跨越阶级，成为人上人。

而生活在王璎珞那个人人平等年代的人，不会甘心给人当奴才，世世代代都是奴才，低人一等。

不甘心就只能想办法了。

身为家奴，她是极少能出门的，更何况楼子溪身为朝廷重臣，对府里上下管得很严，以免混入细作。

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能动的心思就不多了。

而想要走捷径，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主动去朝廷投诚，说明她是穿越者的身份，用她脑子里的知识来获取荣华富贵。

二是奴才上位成女主人。

但后面这一条路，真正良善之人是做不出来的。

红莲能一直隐忍不发，说明她不敢暴露身份，就像从前王璎珞也说过，她对这个时代来说是异类，怕被人当成异端烧死，红莲或许也是同样的想法。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没什么学识，无法和朝廷做交易。

楼子溪的禀报，很好的印证了两人的猜测。

“她是三个月之前来的，为了威胁她的父母给她买昂贵的奢侈品，假装跳楼，却真的从十八楼摔了下去。”

十八楼……

那得有多高，摔下来，基本上是不可能有活路了。

“她脑袋先着地，摔下来的那几个呼吸，她很后悔，但的确不可能有命活着了，所以她发现她穿越过来后很惜命。”

这个红莲，生前才已满十八岁，是个学生，家里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上大学家庭压力大，拿不出几万块给她买奢侈品去和别人攀比。

她也并不蠢，相反，她成绩很不错，考的大学算是很不错的学校，但她认识了几个有钱的朋友，渐渐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买的是名牌货，因为一次买不起真包，买了假包，被朋友当众指出，她觉得丢脸，回家求父母给她买个真的，然后就酿成了惨剧。

慕容九听到这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并不难理解，但她还是觉得对方实在太过愚蠢。

可能不是同处于一个时代，她不明白那些衣服包包就能给人带来身份上的巨大差异。

其实在现在，都有一句话叫做“先敬罗衣后敬人”，衣服首饰穿着打扮，都是人们对一个人的第一眼印象，但衣裳首饰不会溢价到奢侈的地步，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当然也有非常昂贵的，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用得起，但那些无一不是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很明显，“红莲”没有。

“所以她就将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王璎珞当初说过，你在历史上鼎鼎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这样的历史人物，还这样的俊美，的确会令其心思荡漾。”

慕容九这样说的时候，接收到了君御炎投来的不高兴的目光。

好吧，她不该当着君御炎的面夸楼子溪俊美的，这个男人，偶尔醋意大得吓人。

楼子溪摇头道：“她不该歪了心思，如果她找我投诚，我一定会让她脱离奴籍，最起码能给她安排工作让她衣食无忧，可她却把主意打到了宛儿头上，微臣实在难以忍受。”

说来可笑，穿越者都有种莫名的自信，王璎珞是，这个红莲也是，她们觉得正宫死了，她们就有可趁之机，实在是可笑得过分。

君御炎颔首道：“你说得对，今日若不是皇后，你夫人只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你想如何处置，全由你来，朕和皇后不会插手。”

慕容九明白，君御炎信任楼子溪的表现。

但他也想看看，楼子溪究竟会怎么做。

以慕容九对楼子溪的了解，他一定会让红莲吐露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最后再给出惩罚。

楼子溪骨子里，对不在乎的人，一向是漠然的，更不要说，那个人差点害死他的妻子。

事情也正如两人所料，楼子溪用了不少手段，让红莲心甘情愿吐露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事后，楼子溪就请僧人来超度红莲了。

可惜，其他的僧人不像慧觉大师这般厉害，并未赶走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于是，红莲被关押进了大牢，只要她不消散，就一直关到死为止。

楼子溪无法对一个差点害得他妻子一尸两命的人善良。

不论是花园里摔的那一跤，还是后来鸡汤里的大量藏红花，都是奔着要司空宛的性命去的。

这种人，装得再可怜也不值得同情。

慕容九也不会同情。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和君御炎都相信了慧觉大师留下的话，有一就有二，或许大燕境内，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只是隐藏得比红莲更深。

他们需要警惕，但也不必如临大敌。

穿越者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

以前他们恐惧的是未知，现在他们已经对未来并不再是一无所知了。

红莲只是一个小插曲，但这个插曲，依然给大燕带来了不少便利。

一转眼，又是一个春夏秋冬。

从楼府的周岁宴上回来，慕容九有点犯困，没沐浴就睡着了，还是君御炎抱她去清洗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君御炎竟然破天荒的没去上早朝，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阿九，你的月事是不是推迟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