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通讯软件，提罗或许找不到什么用以追查的信息。但是如果牵扯到周莉，那么提罗可以选择的方向就很多了。

最简单的一条，周莉跟李想是大学同学。而李想曾经追求过周莉。

而再联想到余奎曾经说过的信息，提罗大概能够知道余奎在李想那边发现过什么东西。

只不过现在，提罗需要找的人不是余奎。

提罗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张老师，下午有时间吗？有点事情想咨询一下。”

没错，张才。

就目前办公室里比较特殊的几个目标来看，周莉毫无疑问地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张才绝对知道什么信息，余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没有在周莉面前露出马脚而且打游戏这一套对于余奎而言根本没有用。至于最后的薛婷，迟早会成为周莉的目标。

自己发现李想和李向两点最重要的原因是脑海中席兹的叫声，这个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摆脱眩晕感的控制，同时也不是什么科学的手段可以说明的东西。那么，张才呢？

从一开始他的口中就是李想而非李向，证明他根本就没有出现问题。

而周莉也同样称呼李向。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李想李向之分，跟周莉没关系，而是跟张才有关系呢？更直接一点，张才是不是才是李向这个名字的由来呢？

根据记忆，李向这个名字的出现是在确定李想死亡之后，他认知范围内的所有人才开始称呼的。也就是说，因为什么原因，张才或者跟张才在这件事上有关系的人需要避免人们大范围长时间地提及李想的原名，所以才进行了什么行为。

他需要试探，旁敲侧击，顺藤摸瓜。

下午三点，办公楼下。

张才跟提罗越好在这个地方见面，张才的习惯是提前十五分钟，准备先抽根烟。

但是到地方的时候，提罗已经到位了，而且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

“你已经到了啊。”张才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余老师下午刚醒就挺来劲的，把我的活分过去了。我暂时无所事事就先下来了。”这倒不是假话，余奎下午突然很高兴地表示自己有个想法要实现一下，强征了提罗的工位，表示你小子待会不是找老张吗？赶紧去赶紧去。

“这倒是那家伙的风格。说吧，什么事。”张才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就是关于楼下李向的事情。我想知道咱公司以后会不会跟他一样啊。我虽然来了一年了，但是心里还是没个底。而且余老师的习惯您也知道，我有点跟不上。”提罗苦笑着说道，表现出一个十足的996恐惧症患者。

“李想啊。那个你不用担心。”张才摆摆手，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们正常的工作量就在那，所有需求都得经过我的手。而且最少最近一段时间，公司不会敢触霉头。最近劳保局直接开始抓加班了，晚上超过八点还在公司的，都会被问一句。”

“可是风头过去了呢？毕竟这种事不可能让劳保局一直查的吧？”提罗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询问道。

“简单啊！你忘了余奎了？那小子虽然没个正形，但是技术水平那是没的说的。你跟他学会三成，就可以考虑加班这件事有没有必要，学会五成，老板都不敢在你面前吼。你要学完了，你明天可以去总公司踢董事长的屁股，而且董事长不敢发火的那种。”

提罗擦擦汗，无奈地笑道：“那算了吧。”

“你小子不用怕。低水平的那叫员工，高水平的那叫人才。你把水平提上来了，还怕公司压迫？了不起了辞职，水平在的话去哪不是去？”

“嗯嗯。”

……

十五分钟之后，提罗回到办公室。基本可以确定了，张才的发音没有问题。十五分钟的聊天之中，张才提到四次李想的名字，没有一次念错。而张才老家的方言来读的话，应该把李向念成“立翔”才对。

不过也可以确定的是，周莉和张才应该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有问题。

如果周莉跟张才的立场一致，那么张才肯定不会拒绝周莉，而周莉也不至于在张才拒绝之后还死缠烂打好一段时间。

张才的主张是该下班的时候就直接下班，而如果李想的事情也是周莉干的话，张才的主张应该是反过来。

毕竟一群人都在加班，猝死一个虽然会有影响但是问题不会特别大。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人加班，那么猝死的可能性就大很多。

不过周莉可能没想到，李想的死会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响，直接导致加班猝死的计划破产……

提罗突然想到了什么，疾步回到办公室，看着正在自己电脑上噼里啪啦的余奎。

为什么非得是加班呢？

“余老师。”提罗开口，打断了余奎的噼里啪啦。

“小提啊，回来啦？”余奎笑着开口，不过没有让位置的意思。他自己电脑上跟软件开发相关的软件已经全部卸载，而且蹭提罗的电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之前我听你说过，楼下那个李想，在办公室偷偷干什么？”

李想这个发音是提罗刻意为之。就目前来看，提罗给自己提供了太多信息，从李想李向的发音问题，到李想临死前的行为本身存在异常，都是足以让提罗警惕而且怀疑的理由。

“你这什么口音。李向。”余奎不疑有他，只觉得是提罗的口音不对，纠正一下之后解释道：“准确来说我有他游戏号，经常下班以后一起打游戏，前段时间他经常半夜都还没下线，我查了他的游戏记录，基本上都是从下班打到上班。中间停顿一会估计是吃东西什么的。”

余奎喜欢打游戏是上班之后才有的习惯，自从工资涨了好几次，在办公室又是个特权分子，他就喜欢上打游戏这么一件事。不过游戏水平堪忧，比如英雄联盟，1V1连自定义的人机都打不过。

“游戏？”提罗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适量地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不是工作很多吗？为啥还能通宵打游戏。”

“我都说了，他的工作量根本就不是需要加班的水准，所谓那么长的加班条根本上就是纯粹扯淡的玩意。一个小时的工作，拆成好几分分成好几个工时。那个玩意是按照你们的八个工时算的，我自己有对应的工具，一键完成的那种。”余奎鄙夷地看着提罗，表示你们这群渣渣的工作量我早就能算了。

“所以这货不是加班过劳死的，而是通宵打游戏打多了？”提罗压低声音。

“那可不，警察和劳保局都没查他游戏记录，要不然就会发现，这货已经持续一个星期没睡觉天天打游戏了。”余奎嘿嘿嘿地笑着。

提罗摩挲着下巴：“什么游戏啊这么好玩？”

问到这余奎就来劲了：“来来来，我跟你说。就是这个。”

一边说着，余奎把提罗拉到自己的工位上，伸手用键盘点开一个游戏软件：“神征。这个游戏是年初的时候出的，最开始的时候不温不火，厂商发现原本的MOBA根本抢不过来流量，改了一套PVP的模式，跟联盟一样，而且技能啥的设定都挺简单的，cd又短，蓝条又长，我最近就靠这款游戏爽了。”

提罗听着余奎的介绍，瞬间明白了余奎喜欢这个游戏的原因——无限火力搬出来，谁能拒绝呢？

尤其是余奎这种正常模式节奏跟不上的，放到这个游戏里边刷和打架就完事了。

余奎的游戏水准，怎么说呢？基本就是一言难尽。因为天然的家庭环境的关系，余奎基本找不到任何娱乐的时间，大学期间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基本上就是天天泡图书馆和机房。好不容易去一趟网吧，还是为了写论文结果机房被占用。

上班之后第二年余奎才在张才的带领下开始玩游戏。而原因是这货拿到特权之后，闲着没事就在办公室找人唠嗑或者睡觉。

唠嗑自然不用说，但睡觉的影响比张才想象的还要大。

你想象一下，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办公室睡觉，路过的人但凡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他睡梦中的香甜。这种情况下，你困吗？

但是办公室总共就那么大，张才办公都得跟大家伙一块，单独给余奎划个小办公室出来基本没得谈。最终，张才决定用游戏解决这一切。

效果果然好了很多。

这里科普一下，大多数程序员在自己就有外设的情况下，很多都会选择自己配键盘鼠标之类的外设，而不是选择公司配置的键盘和鼠标。毕竟白给的设备哪有青轴黑轴来的爽。就算不能打游戏，也比跟巧克力键盘差不多的白给键盘舒服多了。

于是乎，余奎打游戏敲键盘的声音完美融入大家敲代码的声音之中，而余奎最大的优点就是打游戏的时候不会大呼小叫。

但是从前年年底才开始接触游戏的余奎，本身的技术水准就一言难尽了。

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盖伦出水滴，男默又女泪。

“这样，你要不体验一下？我那边还得做一会儿。”余奎笑着，他突然想干活的时候让提罗来自己工位上打游戏混时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以前都是让提罗帮他上分。

说完余奎也没等提罗说什么，转身继续改自己弄的东西。

提罗随便匹配了一局，从余奎的好友列表里找到了李想的id。根据id下的游戏记录显示，李想的确是在临死前都在疯狂匹配，但是余奎没有说明的一件事，也是提罗最关心的一件事——李想是否都是双排！

而结果显示，李想所有的排位并非是双排，而是全都是五排！虽然其中有一部分账号切换，但是基本上四十多场对局里边，都是这九个账号id组成的队伍。而其中，最让提罗惊喜的是他看到了最熟悉的id——老朋友。

因为是上班时间的关系，提罗哪怕已经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翻阅了李想的游戏记录，匹配依然没能匹配到对应的玩家。而这个时候，余奎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提罗不着声色地将游戏记录切换到余奎自己的对局记录之中，瞬间被闪瞎了眼。

就今天一天时间最少是七场对局，全都是自定义，跟人机五五开！提罗冷漠地随意切换着余奎的对局记录，当余奎溜达到自己背后的时候，看到的是提罗还在匹配等待的界面，以及自己的对局记录。

“上班时间没什么人的，所以我都是自定义。你看，我东西都写完了，你还没匹配到，没错吧？”余奎看到提罗仍然在匹配的界面，毫无心理负担地嘲笑了一番，理论上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提罗的，但是余奎还是很好奇提罗如果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果不其然，实诚的提罗居然真就等了十几分钟的匹配排队。

“余老师，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早说吗？”提罗面无表情的抬头，盯着余奎的脸说道。

“哈哈。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太在意了！”余奎拍拍提罗的肩膀：“闪开闪开，我要开始了！”

提罗起身让位置，回到自己的工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