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手里的棍子自然是齐征特意“关照”之下的结果。毕竟怎么看这个老头子见识也要比其他人更强一点，齐征确实有些心虚他能够看出什么来。而根据管家最后的反应，很明显这个老头是发现了。

好在管家发现的时间并没有太早，起码还在齐征的接受范围之内。

齐征看着管家倒地，看着管家狰狞的面孔逐渐变得恐惧，然后重复狰狞。他看到管家的嘴巴无声地张合，似乎在向那些将他杀死的人诅咒。

“临死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吗？”齐征暗自叹息，心头默念：“放心吧，你的诅咒，我会帮你完成。”

反正也不过，是不得好死之类的吧。

放心，他们很快……

不得好死。

嘴上未曾停止，倒数依然在继续，人们已经不再争斗，这一阶段已经没有再动手的必要。趁着这珍贵的时光，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积攒体力。

哪怕只剩下六百个人，他们还是不相信齐征会这么结束。在他们看来，最终的人数会降到一百，或者更低，然后这个高大的人影会获得一群追随者，而这些历经磨炼的人，将会成为这个人影手中最为锋利的刀刃。

就像那些黑色的传说一样。

“三！”

“二！”

“一！”齐征满意地将最后的几个数字念完，然后将目光投向众人。

“继续吧！”复仇者的头领开口说道：“下一阶段，开始吧。”

齐征有些好奇：“你们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没有那个必要。”复仇者的头领开口：“我们已经休息得足够了。相比，他们也是一样吧？”

“没错。”正义结盟的头领开口：“虽然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持续多久，但没必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

两人各占一方，身后是他们的下属。现在他们已经无暇顾及起义军的存在，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彼此毁灭。

复仇者的构成超过九成都是第一阶段的时候被夺走棍子的人，而正义结盟的构成则全部是第一轮没有获得机会，然后悍然从别人的手中抢夺的人。从第一阶段开始，他们就已经是死仇了。哪怕总共只有两个阶段，他们都没有共存的可能性！

“那么，如你们所愿，先生们。”齐征颔首，昂然宣布：“第三阶段，开始！”

“一百五！”

不需要谁来宣布，双方已经悍然冲锋，两股人流轰然相撞！

“一百四！”

复仇者的头领被一棍子撂倒，紧跟着便是一群人包围了上来，棍如雨下！

“一百三十七！”

正义结盟的头领也步了后尘。他们都是最先决定团结众人求生的人，也是对方阵容之中仇恨度拉得最高的人。

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一定能活下去！

双方都如此想着，于是下手越发残忍。而出乎意料的是，双方的团队都没有人选择返回去救他们的头领。如果还有第四阶段的话，头领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敌人，他们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人死心塌地地追随对方，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然后将自己的敌人解决！

“一百零四！”

两个头领都已经没气了，双方也同步陷入混战。自由人们已经不再考虑面前的人是谁，是盟友，还是敌人。只要靠近自己，那就用最残忍的手段攻击对方。总共只有三百个名额，谁都不想放弃现在的机会。

“进展怎么样了？”斯科索普正盯着现场的混乱，从他的身侧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回首，斯科璃尔已经回来了。

“混战。原本我以为第一阶段的时候就会如此，结果还是折腾到这一步的时候才演变成真正的混战。”斯科索普解释了一下之前的情况，随后叹息了一声说道。

“意料之中。”斯科璃尔笑了：“在第一阶段的主要目的是创造对立，哪怕是随机的存在，只要其中一方的希望大于另外一方，那么对立就形成了。就好像人类社会发展了千万年一直都存在的阶级一样。”

“阶级？”斯科索普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关于这一点自己好像听外公说过，但实际的内容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在奥大陆，因为经常要闭关晋级的关系，很多人到三十岁还是高中生。成年只意味着最基础的义务教育已经完成了而已。

“没错，你以为最早的阶级是怎么出现的？有能力有机会的人为后代创造优越的环境，而没有能力的人或者有能力却没能等到抓到机会的人，只能黯然地消逝。从第二代开始，阶级就已经形成了。有的人天生就能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那道天堑一般的壁障。”斯科璃尔笑道：“而当嫉妒、压迫等现象出现的时候，对立就已经完成了。独灵做的事情就是划分出阶级，然后利用死亡的阴影在他们之间创造对立。只不过正常的对立是在阶级形成之后，而独灵则是在划分出阶级的瞬间，完成对立的制造。”

“然后呢？”

“双方都需要发展，或者去芜存菁，因为现场还有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集体，双方都不愿意将所有的底牌压上，因为他们都在担心最后自己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果实。所以第二阶段的本质是将对立的双方纯化，也就是让这里变得只剩下他们双方，这样一来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对立。”

“解决对立？”斯科索普惊愕地说道。

“类似于我们的起义，和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解决对立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双方之间求同存异，但这一点必须建立在双方共存还有未来的基础上。对立的存在是为了自我的存续与发展，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地占有这些条件。而很明显的是，我们，或者奴隶与自由人，本身是无法长期的共存的。”

“奴隶与自由人之间的关系是剥削，随着共存奴隶会越来越处于劣势，而自由人则会汲取奴隶的营养不断强大。对于奴隶而言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因此才有了对立的存在。而这里的双方，本身已经不存在阶级了，他们只是单纯地对立而已。因为他们先成为了团体，而最终存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团体才行，这是生存空间的不足导致的，也是两个团体诞生的条件而决定的。”

“那么那两个家伙呢？为什么他们死得这么快？”斯科索普指了指已经被踩成肉泥的复仇者头领，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正义结盟的头领：“作为创造团体的存在，他们死得怎么这么快？”

“两方面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都是愚蠢的野心家。野心的存在不是不可以，可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不能愚蠢。这不是说他们笨，而是他们只顾着提升自己的地位，而忘了当前的局势。对于对立那边来说，他们是最大的敌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他们抱团之下欺负落单的人可以很简单。而对于他们的自己人而言，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稳定自己的地位，所有人都觊觎着他们的地位，更重要的一点在于，生存空间是在缩小的。也就是说完成了这一阶段之后，如果还有下一阶段，他们本身就要成为敌人了。不管他们对于这两个人的感官如何，生存空间有限的情况下，他们就是所有人的敌人了。”

“所以，接下来会留下多少人，你有猜测吗？”斯科索普听得似懂非懂，只不过对于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搞懂这些东西，而是先确定结果。他需要一个界限，来判断能不能，或者说服自己接受释放那些人的结果。

“哈？”斯科璃尔有些惊讶地看着斯科索普，随后，又将目光转向齐征，最后将目光转回斯科索普的脸上：“放心吧，不过你最好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斯科索普有些意外：“做好什么准备？”

“待会你就知道了！”斯科璃尔淡定地挥挥手，不再言语，专注地看着场中的乱战。她现在在考虑一点事，这个叫做独灵的男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对于奴隶们的共情吗？对于奴隶主的厌恶？他以前也是奴隶？或者某个奴隶的亲朋？后代？

应该不会是同情一类，毕竟这种手法怎么看怎么觉得残忍。这种手法，不是怀揣着相当恐怖的恶意，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本来就是残忍的人吗？也说不通。毕竟刚刚从那两个孩子哪里套到的话，很能体现出这个人的风格：一个很有耐心的好人。这个好人算是个褒义词，虽然是六转，但本身的天性还是跟孩子差不多，他们的感官能够相当程度地体现出这个人的天性。

因为什么事情烦躁吗？烦躁到需要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情，才能稍稍发泄？

也不太像，从接触到现在可没有感受到那种烦躁，相反的是，这两天的接触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个非常无聊的人。

……

“四！”

“三！”

“二！”

“一！”

齐征的倒数已经结束，但是双方的混战却未曾结束。很明显的是，正义结盟的人已经占据了上风。复仇者们的人数毕竟在围剿独狼的时候消耗了大半，而复仇者则是两个团体最终精粹的结合，其中有些人在个体的能力上甚至不输于第一阶段结束时剩下的那些独狼。两相对比之下，正义结盟的人才能占据优势。

当然，复仇者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那个惨死的头领之前做了一个相当聪明的决定：将多出来的棍子送给了正义结盟的人。在对战之中突然出现十几个二五仔，导致了正义结盟的人在初期就损失了相当的数量。这也是为什么复仇者们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只不过，这种坚持也因为人数上的差异最终落败。在齐征结束数数之后，不过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复仇者便彻底溃败了。之后，便是正义结盟的人清算的时间。

而最终，三百余人只剩下六十多人还站在场上。哪怕是起义军，现在也有些不安，因为这六十多人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血腥而又凶残的气息。

“第四阶段，开始。一百！九十九……”等着六十多人稍稍休息了一会，齐征面无表情地宣布了下一阶段的开始。

六十多人稍稍愣了一会，现在场上剩下的还亮着的棍子还有一百多根，一人两根都够了。但随着齐征口中的数字一个个地吐出，这些人又开始下意识地厮杀。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团体不团体的存在了，只想根据自己的意愿彼此厮杀，仿佛条件反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