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人心魂的龙吟声响彻天地，海浪沸腾，掀起无数浪花。

龙骨鞭一道白芒，狠狠击在海贝的禁制之上。一道强光骤闪，无数电光闪烁，竟有无数道攻击从四面八方向程沄射去。

程沄挥动龙骨鞭，速度快到惊人，接下一道道攻击的同时又朝禁制施展更强大的力量。

这一次，她用了妖力。

妖丹运转，她整个人身上气势发生了变化。本还只是当做看客的几个妖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威压，竟都不受控制的齐齐跪下。

而鲛人更是连身子都抬不直了，他只能努力的抬起头来，惊愕的望着程沄。

海贝之外，巨浪之巅，她仿佛来自天边的仙女，脚踩着朵朵浪花，手中的龙骨鞭与之配合默契，一下一下击打禁制，也击得他心脏一下下剧烈跳动。

她说，她会来救他。

她来了。

彭！

巨响过来，禁制上的雷光散去，锁了他们数百年的禁制轰然作碎。

无数海水涌入海贝，让久没有感受到海水滋味的几个海妖齐齐大叫起来。

他们从出生就待在海底，在这片海域中自由驰骋，感受着海洋的轻抚和温柔。可恨那修士，为了限制他们的修为，在抓住之后抽干了海贝中的海水，让他们仿佛鱼上了岸，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鲛人尝试着甩动尾巴，他的身体一下子浮了起来。

他精致的双眸中因海水变得湿润，他缓缓的游动起来，摆动着尾巴，开始是在海贝中游了一圈，紧接着他冲出海贝之外，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程沄见到这几只海妖高兴的在海底畅游，不由欣慰一笑。

祁殿下来到她身侧，“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费了点妖力。一会就好了。”程沄游到了那颗巨大的珍珠旁，伸手摸了摸。

珍珠光滑如许，很是温润。

与此同时，海贝剧烈颤抖了下，巨大的海贝壳突然关闭。

海贝之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程沄转身往前走，不慎撞到身旁的祁殿下。

祁殿下扶住了她的手，很快一道光芒在海贝之内亮起，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祁殿下放开她的手，道：“这颗珍珠是海贝的宝贝，它不会轻易让你拿走的。”

“我，我也没想拿啊，我就是想摸摸。”程沄摸了摸鼻子，觉得她的确干了件不太聪明的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

“它方才受惊了，等到恢复平静，自然会重新再打开。”

程沄打量了周围一圈，在原地坐下：“如果强行攻击它，它可能会受重伤。既然是误会，那就只能让它自行放松，我们在这等等吧。”

祁殿下在程沄对面坐下，很快闭目凝神打坐起来。

程沄把玩着夜明珠，时不时抬头瞄向祁殿下。总觉得黑暗中的祁殿下好像更好看了，这点点柔光照在他的脸上，随着她的举动光线忽明忽暗，他的样子也在不断变化。

在龙潭的时候，两个人也时常安静的打坐，可在一片光明之中，祁殿下所展现的是整张脸。

而现在，光芒会放大他每个局部的优点。

她静静地看着，竟觉得有些痴了。

“祁殿下，我觉得你有点好看哦。”

祁殿下没有说话，只是紧闭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下。

程沄突然捧着下巴，又凑近了些：“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如果一个女子觉得一个男子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好看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喜欢他。这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接着，海贝之内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此起彼伏，直到有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凌乱。

就在程沄别开眼回撤的时候，祁殿下猛然睁开眼，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程沄此刻的样子。

娇羞又故作坦然。

程沄与之对视，眸中有星河涌动。

祁殿下缓缓凑近她，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额头相触，温热的感觉从头顶直触心头。

“你还小，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程沄炸毛：“我哪里小了？我自然知道——”

她的脖子被祁殿下的手扣住：“别动。”

程沄安静下来，盯着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梁，鼻梁下面是薄薄的嘴唇。

祁殿下的嘴唇微动：“这修仙界每一天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从前遇到你，我不知那颗龙蛋之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知有一天会因你得以有一番新的际遇。

你遇到我，也不知我与你有着这样的羁绊。你我二人，因缘际会，皆是自然。

今日，你的喜欢，令我心动。明日，你若离去，我亦不会强留。

茫茫大道，前路苍茫，你我若能同行，自然是好。若有歧路，你又该当如何？”

这一声声清朗的声音却仿佛千年的陈酿，令程沄沉醉，她一字一句的听过，又恍惚的只记得那句‘你的喜欢，令我心动’。

见程沄久久没有出声，祁殿下放在她脖子后面的手轻轻摩挲，再次问道：“你又该当如何？嗯？”

这一回，程沄听清了，双颊微微染上了些许胭脂色。

“祁殿下，不，祁夙，喜欢就是喜欢。我虽知道为何喜欢你，但我就是喜欢你。”

第一次听到程沄叫他的名字，祁殿下心里仿佛被一根羽毛给挠了下，他修长的五指紧了紧，双眸紧紧盯着程沄。

程沄的喉咙微动：“我只是有感而发，但我没有想好该当如何。我们皆是修仙之人，却各自背负着使命。你想要让这天楚恢复原样，而我，也想要让妖族回归到属于他们的世界。此事是否能够成功还未可知。

祁殿下，明日我们或许就要与整个天楚修士为敌，也许我们的这条命难以为继。我不想临死之前，还有话不曾对你说。”

程沄微微低头，她觉得如果不是知道开启妖界之门要面临巨大的危险，她今日也许根本不会说这些话。

这些情愫仿佛在她心里发了芽，未必能开花结果，可她却将其催熟，提前告知了对方。

“你只是不想有遗憾，对吗？”祁殿下忽然有些失落，仿佛方才窥见的一朵花蕊悄然又闭合了。

“也不是。”程沄感受到祁殿下的情绪，她突然伸手捧着祁殿下的脸：“我现在心里很乱，说不了那么多大道理。但你只要记得一点。

祁夙，我的殿下啊。那就是我现在就是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