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墙壁上的火把燃烧着，照亮了在场三人的脸同时也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地面上。这其中，李子木和齐昊楠的影子都很正常。唯有王道文——

就在李子木说出了那句话之后，王道文的影子忽然自行蠕动起来。大影子里分出了一个小的影子。两个影子，一大一小，一虚一实。小的依附在大的上面，看上去像是个畸形的肿瘤。又像是正在咬着受害者脖子吸血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齐昊楠依然吃惊不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李子木却是一点也不意外，看着地上的影子说道：“那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老板。”

“老板？！”齐昊楠惊得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了。瞪着地上那一团犹如浓墨般的黑影，喃喃着，“怎、怎么会是这样。”

“这样的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奇怪。”李子木说着，将注意力转回到了王道文的身上。

王道文双手抱头，表情扭曲到狰狞。他的一双眼睛充血，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完了，全都完了。”在喃喃了这么一句之后，王道文瞪着李子木，叫嚷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

既然已经没了生路，那么就……同归于尽！

最后四个字嚎叫出来之后，就看见王道文原本瘦削的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只一瞬间就变成了个浑圆的球体，“嘭”的一声巨响，球体炸开来。混合着火光、浓雾以及不知为何物的碎屑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变生不测，李子木却似早有准备。直接从随身的旅行袋里取出一深红色之物，抢占上风之后就拔掉铅封和保险销，对准前方火光与浓雾的根部，手掌用力，将开关按压了下去。

随着他的用力，白色的压缩喷射而出。一分钟之后，火光消失，浓雾中传来怪异且恐惧的哀嚎。紧接着，有蜷成的一团从其中滚了出来。

王道文球一样滚了出来。他刚才已经很狼狈了，现在则是狼狈到了极点。身上的衣服成了布条，脸上黑一道灰一道，都是烟尘和泥土。

不仅如此，这人的身体，看着似乎也缩小了一些。形容猥琐，只有三分像人七分倒有似鬼。

“这特么也太难看了吧。”

齐昊楠忍不住发出如此感慨。确实，王道文原本的样子就已经够难看了。现在更是丑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然而，他却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王道文也曾经俊逸潇洒，风度翩翩过。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要为活命而付出的代价。

上一次付出这种代价时，胡玉蝶还与他在一起。为了摆脱这个一心要与他同归于尽的疯女人以及外面的重重包围，王道文迫不得已用了这样的非常手段。虽然损失惨重，却也是成功的逃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亦是类似。只不过，同样的侥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一点不仅是李子木知道，王道文自己也是非常清楚。他似乎是放弃了抵抗，如一滩烂泥般软在了地上。齐昊楠甚是厌恶这样的丑态，下意识的啐了一口。转向李子木，问道：“这家伙怎么处置？”

“先把他带回去再说。”李子木回答。

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顺利。猎物既已到手，就该寻路返回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好李子木早有准备。

等到天亮，就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用来休息以恢复精神和体力。

盘算到这里时，李子木的脸上自然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齐昊楠注意到了，忍不住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李子木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个人而已。”

“沈安平。”齐昊楠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就是他。”李子木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带着些许感慨说道，“说起来，咱们这位小老弟可是个热心人。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帮助别人。”

这是优点，但有时也会因此而给自己带来麻烦。只是希望……这位好心的小老弟一切顺利吧。

……

祖师观的后院。

颜辞钺与屈晟终于从圈子里出来了，却不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的这一次“冒险”失败了。

“游戏而已，不用太在意。”沈安平安慰道。

然而，这样的安慰却是让颜辞钺更受打击。不仅是面红过耳，连脑袋也低垂了下来。屈晟却还有些不服气，“这一次是我们没有准备，如果……”

“没有如果。”沈安平罕有的在别人话说到一半时就出言打断了。他对屈晟，“人生不是游戏，不是事事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很多时候，失败就是失败了。严重的甚至会死亡，那就真的要画一个句号了。

道理屈晟也明白，但他还是希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为什么？”沈安平反问。

屈晟明白，或是自以为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淡然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我手上有足够能说服你的理由。”

居然……还有“能足够说服你的理由”。

沈安平很是无语。他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屈晟这样的人。胡玉蝶却是很好奇，用手推推沈安平，悄声道：“问问这小子，准备出什么的代价。”

“这个暂时不能说。”屈晟一脸的高深莫测。不过，虽然不能说，却是可以拿出来看的。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三五天，最多不过一个星期。我是一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之后，屈晟就保持了沉默。沈安平略略沉吟，就给与了回答。“好，我等你。不过——”

就算你拿回了东西，我也不一定会被你说服。

虽然没有说白，但基础的言外之意屈晟还是能听懂的。他郑重点头，应道：“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场赌博。”

所以——愿赌服输。

沈安平点头，道：“那到时，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如果到那时你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那么，你就必须终止这无谓的冒险。”

生命不易，胡乱糟蹋了实在是可惜。

可能是没想到吧，屈晟一下愣住了。看着沈安平，目光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说的是，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想试一试。”

看来，就算是能说的天花乱坠，也难以叫顽石点头了。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