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平和胡玉蝶依然还站在土坑前面。

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中，土坑里原本还算清澈的水慢慢变混。最终成为了一汪泥浆，然后，在一种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开始顺着一个方向转动。

旋转开始，速度越来越快。转的最快时，在其中心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是什么？”沈安平好奇问道。

胡玉蝶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答道：“是出路。”

是高仁从大楼中撤退的通道。“工具人”虽然是工具人，但到底也不是一次性的。胡玉蝶在派遣高仁前往“侦查”时，就已经为他安排了出来的道路。

这一点，叶琳娜在发现高仁的同时也顺带着推断出来了。

不但推断出来，而且还利用上了。借助这个被外人开出的后门，她可以将她想要送出去的人送出来。

原来如此。

沈安平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她可以把别人送出去，为何不自己出来呢？”

“因为，她已经死了啊。”胡玉蝶幽幽的道。

不管怎么样，死了就是死了。失去了生时的躯体，魂魄飘飘荡荡无处可依。如此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去往某个未可知的境地。要么直接就是——

灰飞烟灭。

叶琳娜是绝对不会甘心如此的。所以，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利用这个出口。

“要出来了。”

胡玉蝶压低声音在沈安平耳边说道。这时候沈安平也看见了，土坑内，泥浆漩涡的中心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接着又有一只手。秦守业两只手撑住地面，拼尽全力才把自己从泥浆坑里拔了出来。虽已精疲力尽，却是丝毫也不敢停留。手足并用的完全爬出去了好远。

安全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秦守业软趴在了地上。死里逃生，不仅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感觉中，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捣碎了。

但，无论怎样，终究是活着出来了。

休息了一阵，秦守业支撑着站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在确定了视线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之后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时候该离开了。一路上，秦守业走的都很小心。凡是可能有人的地方，他都特意的避开了。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走出去还没多远，秦守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他打招呼。

“秦老师，是你。咦，你怎么成这样了？”

听这话，秦守业心立时咯噔了一下。勉强抬头，依然有些发花的双眼一时看不甚清。过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说道：“原来是你啊，小沈。你为什么、怎么……”

语无伦次，不过沈安平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直接回答：“我正好在这边儿有事，抄近路就路过了。不过，秦老师，你怎么成这样了？”

秦守业对自己为何落到这步田地可谓是心知肚明。不过这些都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于是，该怎么说就成了问题。不过还好，沈安平给他提供了一种思路。顺势便说道：“是啊，我、我也是想抄近路。结果……结果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就掉进、掉进……”

原来如此。

沈安平脸上现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是掉进窨井……”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守业，忍不住摇头，“您怕不是是掉进排污井了吧。哎，那可真是太危险了。万幸还能爬上来，真是强啊！”

最后一句话，沈安平是真心实意的。秦守业听出来了，却是忍不住老脸一红，苦笑道：“要活命么，没办法。”

同样，这句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沈安平点点头，问道：“那么，秦老师，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了，谢谢。”秦守业摇摇头，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已亮起灯火的小区，说道，“我家已经不远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就好了。”

确实该洗澡换衣服了。侥幸从“污水井”里爬出来的秦守业，全身上下皆是污秽不堪。不仅脏，而且臭。沈安平只不过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古怪的是，秦守业却似乎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很是若无其事。

也不是若无其事，至少他现在是很着急的要回家。见沈安平似已无话可说，赶忙道：“小沈，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没事。”沈安平摇摇头，接着又道，“秦老师，你要是有事的话说一声，我真的可以帮忙。”

秦守业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这时候，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沈安平的诚意。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拒绝了。

“没事的，我只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了。真的，只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了……”

事情要是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沈安平感慨着，不过还是把出路让了出来。秦守业佝偻着，从一边通过，看着他的背影，沈安平很有感慨，“人都喜欢抄捷径。或许有时候凭着这个能缩短通往成功的道理，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相当危险的。”

秦守业被说愣了，怔在了那里。沈安平目光炯炯，紧盯着秦守业，一字一句的说道：“一次做错不打紧。但千万要记住这个教训，莫要自误！”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秦守业不能不为之所动。然后就在这时，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引路的人偶悄然探身而出，秦守业正低垂着头，目光刚好与它对上了。阴冷的感觉由此而起，瞬间传遍全身。秦守业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他再也不敢停留，甚至连回身与沈安平打个招呼也不敢，径直离去。

呃……

沈安平很是意外，紧接着却又看见了一个更让他意外的东西。就是那个人偶。这家伙从秦守业的怀里出来，径直攀上了他的肩膀。然后，对着沈安平龇牙咧嘴的做了怪相。

依然还是高仁的面容，却隐藏了另外的一张脸。青紫色的脸，凸起的双眼以及一张几乎能咧到耳根的大嘴巴。鬼婴张口吐舌，上下两排牙齿既尖且利。

又是这个小东西。

小东西出来搞事，这不出沈安平的意料之外。只是这小东西随后做的一件事，却是大大的让人……